代數老師 10. 11(三) 晴
今天的代數課上得討厭極了,然而我卻已比昨天安心多了,老師並無懲罰我,本來嘛,那又有什麼值得他生氣的?但不知什麼心情竟使我哭了,我直覺到他說話很乾脆,令人難以忍受,直到下課,他還講了一個笑話,似乎是在逗我笑的,但我始終保持著嚴肅的臉,假若我一笑,不就向他低頭了嗎?我沒做錯事,何致於就向他低頭呢?絕不,除非我真做了壞事。
今天小考英文聽寫,我考得不算太差,原本還要考化學,改明天考。
降旗後,與彩蘭一同去報名參加四健會,然後相偕到操場的東北角共同研究功課,直到太陽下山,我們才啟程回家。
晚上準備化學考試,偶爾也拿起野營隊的生活照片看看,心裡更是無限感傷,今朋友四散,時間過得真快,今後不知要做何打算,還是先充實自己吧。
草坪上談天 10. 12(四) 晴
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平靜,不像幾天來愁眉苦臉的,真難受,假若能天天像今天如此開心,多好,不但對身體有益,就功課言之也助益不少,望以後愉快之神能常降臨我的身上,我就滿足了。
第六節上課鐘響時,我無意中看到一位女士的身影,哦!那不是李秀蘭女士嗎(大貝湖野營隊的指導員)?我快跑上前去跟她打招呼,她亦很親熱地握握我的手,遺憾的是沒談上幾句話她就得走了。
體育課任由我們自由活動,我與彩蘭躺在草坪上談天,倒也趣味無窮。降旗後與彩蘭到福利社吃兩支冰棒,然後一起到老地方看書。晚上研究代數,明天要週考,我非爭到滿意的成績不可,代數老師對我們已將至心灰意冷,若再讓他失望,未免過意不去,我雖心裡有點氣他,但我仍然是尊敬他的,因為我認為他確實是位認真教學的好老師。
菜圃澆菜 10. 13(五) 晴
早上還是先到菜圃澆完菜才回來準備上學,今天要週考代數,還輪到高二朗誦英文,心情好不緊張。
昨天的化學小考成績己評定,全班只有六位同學及格,我得最高分,不過成績並不太理想,我還是應該更加努力才對,總不能永遠沒有進步,所謂「保持現狀,即是落伍」,一點也不錯,我怎能落伍呢?
代數仍舊沒考好,使得下一節的地理都無心聽講。
教室的啜泣聲 10. 14(六) 晴
據美蓮得來可靠消息稱,代數老師已決定不教女生班了,果然不錯,他在上課時就宣佈了這個決定。班上同學都表達反對意見,我低頭不語,然內心卻是無限感傷,不覺就哭起來,隨著大部份同學亦開始啜泣,我反而停止哭泣。我覺得自己感情太脆弱了,稍一受打擊就會傷心欲泣,實在不夠堅強,應該學會抑制感情才好。
下午擦完槍後,美蓮、彩蘭與我決定寫封信要求代數老師能委屈教完我們這一學期,寫完後由美蓮交給老師,我也就同春梅回家去了。一下午,我心裡都很沉痛,無心做什麼,途中,春梅說了一個獨生子的故事給我聽,內容大要是「獨生子的本質易變」,我也深深的體會到,我心裡有點怕,那是一種微妙的心理,然而我卻說不出所以然來。回到家裡,沒幫忙母親做什麼(因飯已快煮好),唯一的消遣就是看報。
【註】擦槍是軍訓課的作業之一,每人負責一管槍(好像是九五步槍),以桐油把槍管擦淨上油,當年還有實彈射擊課程,故有必要維護槍枝的正常運作。
路燈下 10. 15(日) 晴
昨晚一吃飽飯就溜去睡了,今晨很早起床,還是母親把我叫起來的,我知道母親要我早起也是出於不得已的,她是怕我被父親責罵才捨得把我叫醒。記得前兩天我被父親吼著罵一句很難聽的粗話,母親還頂他兩句,我當時氣得要命(因為那時還早得很,他不該罵得那麼難聽),之後,我都睹氣早睡早起,免得讓他一再嚕囌。
母親叫我起床是要我幫忙大哥弄稻穀,結果大哥卻說不用,叫我去洗衣服好了,我便聽大哥的。那時天色還異常昏暗,我就帶著英文到派出所的路燈下看,直到天色明朗才去把衣服洗了。飯後,去澆菜,回來時幫大哥把穀子搬進屋裡,這才舒了口氣。
下午沒什麼事,先是到國校去溜躂一下,再回來做作業,晚飯一半是由我煮的。飯後,隔壁郎嫂要我替她寫封信,我把它推給大哥寫,一方面讓他有機會練練作文,一方面我也可以做其他作業,可說是一舉兩得。
【註】父親為了省電,禁止我看書看得太晚,所以我常帶著書本,到村子派出所的路燈下「用功」。
成績是非多 10. 16(一) 晴
前兩個禮拜的星期五本是我值日的,因月雲怕被抽到台上朗誦英文,所以與我換班,今天她值日,因此就由我代理她的職務,而免去參加那要命的週會。
這一小時,我心情很壞,原因是莉莉無意間道出了代數週考的成績,美蓮最高分,我心裡無限感慨,並不是因為她考得好我不開心,我只是不懂她何必騙我說她考得很差,開學以來,她就一再的不肯對我說實話,而我卻一直那麼信任她,絲毫沒想到她對我會有這種態度。她,某方面對我的確不錯,但實在不想交一位會欺騙朋友的朋友(雖然我以前也曾經這樣做,但今天的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了),我要交的是一位忠實坦率的朋友(May或許是這一型的),因此,從今以後,我再不跟她談到功課方面的事了。
今天一天的心情的確太壞了,唯上歷史、公民兩課才略感興趣,代數還算興致不壞,其他均不行,國文我連老師講到哪裡我都I DON'T KNOW,簡直是笑話。
放學後與春梅一起回家,她告訴我她今天受到很大的「氣」,我又何嘗不是?
【註】小女生心胸都比較狹窄,這裡所謂的「欺騙」,想來美蓮也不過是想保留一點屬於自己的,尤其是「考情」方面的小秘密,我就很認真的當成一回事,真是自尋煩惱。
和解 10. 17(二) 晴
今天又與美蓮鬧意見了,但我竭力抑制自己,保持平靜,我想這件事遲早就會和解了。
兩堂軍訓都是內堂課,第一節我在打瞌睡,第二節我倒聽得津津有味,是因為教官講他在大陸冒險的故事,的確有受過磨練的人生比較值得回味,平淡的生活又有什麼了不起,自從暑訓回來後,對於軍人的生活的確有些嚮往......
晚上寫封信給美蓮。
逃過一罵 10. 18(三) 晴
當我張開惺忪的睡眼時,啊!不得了,天已大亮,奇怪,今天父親怎沒喊我,我一骨碌的跳下床,向父親房裡瞄一下,原來父親還沒起床,難怪呢。
今天無論上什麼課均有精神,只是地理沒專心去聽講,其實我已決定放棄常識科,而加強數理科。
晚上也許是我開學以來最有收穫的一晚,趕完了地理作業,還做了十題的課外代數作業,比往常安心多了。
【註】當年對選組很沒頭緒,都高二了,仍舉棋未定,後來還是選文組,我的地理還是考得最高分的一科。
「一點」的故事 10. 19(四) 晴
起床後,怕呆在家裡被父親嚕囌,就趕緊收拾髒衣服到圳溝去洗,洗好後,還早,便帶著書本到國小看,月考就快到了,而我卻還未加強準備,也許想多拿幾個鴨蛋吧。「努力啊!記著幸齡,她可做妳的模範,不要到將來她是個大學生而妳只是個工人的時候再後悔,那可來不及了。」徐功課好猶知用功,我資質差精神卻如此散漫,實在不應該......
今天的國文,本來是要作文的,卻臨時改為上課。第一節由陳萬呈老師上,我特別有精神,他講了一個幽默的小故事:
毛老師(他同寢室的同事)上初一仁的國文課,第一天他把「簿」少寫了一點,學生替他糾正了,第二天又把「步」多寫了一點,學生再次提醒他,他只笑笑,沒說什麼。陳老師知道了,就對他說:「假如我是你,我就對學生說,今天多的一點是補昨天少的那一點。」
的確好笑,我很佩服陳老師的口才。第二節由張明德老師上,講得也不錯,他也很風趣。三位國文老師中,比較拙於表達的是黃情意老師,他還喜歡瞪人,不過他很認真,也很有學問,這點是可嘉的。
體育自開學以來,還沒正式上過一次,現在曾德興老師回校了,體育由他教我很高興,他不但風度好,教學有方,最大的特點就是他對學生特別親切,總之,他是我最敬愛的老師之一,我永遠不會忘記他,也永遠尊敬他。
【註】(1)幸齡是小學及初中同學,一起考高雄女中,她上榜我名落孫山。(2)陳老師口才好,後來考上司法官,目前當律師。他說的小故事,後來寫成一則「校園逸趣」,刊在讀者文摘,賺到生平第一筆美金稿費35元。(3)我曾代表學校參加縣運徑賽,曾老師當教練,對選手非常愛護。
【圖片說明】為10月15日日記上的塗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