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來到急診室門前，聽到裡面傳來哭天喊地的哀號聲。

生離死別的場面經歷太多，米迦勒沒有太多的關心可以用在他們身上。放眼望向急診室的四周，終於看到他低頭對著一面牆角站著，米迦勒伸手拍拍亡靈的肩膀，示意該走了。

「我走了，她怎麼辦？她是我的心肝、我的寶貝，我捨不得啊……」父親低頭啜泣，停不了的嗚咽，讓他口齒不清，瘦黃的臉孔，也顯示出生前的憔悴。

順著他的眼光，米迦勒看到瑟縮在牆角裡哭泣的少女。她蜷著的身體，因突來的喪親之痛，顫抖個不停；直視的雙眼，除了滿溢的淚水外，只有黑與白。

「這女孩的眼睛……看不見？」這突然的景象，讓米迦勒瞬間想起十幾年前的承諾，不就是這個女孩嗎？十幾年不見，她儼然已長大成人。

而為戰事忙得忘了承諾的米迦勒，卻因這女孩父親的亡故，再次指引了他的到來。

喪禮辦得簡單又隆重，承蒙父親生前好友和老師歐尼爾的幫忙，讓愛紗省下不少瑣碎繁務。但接下來的財務困窘，才是她最擔心的事，於是愛紗決定休學。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休學舉動，卻讓老師歐尼爾措手不及。一想到即將申請上大學的愛紗，可以展開她新的人生旅程，歐尼爾便不由自己地，替她感到歡欣、喜悅。倘若愛紗真辦了休學，那他所投注在她身上的苦心，不就等同白費了？

無法再聽到她朗朗的讀書聲；無法陪同她上圖書館讀點字；無法再一起分享閱讀的感動和領悟，那……那他往後的教學生涯，將會變得多麼平凡、無趣？

「荒謬、無知、愚蠢！」歐尼爾在心裡暗暗替愛紗抱不平。可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失親的愛紗，繼續她的求學之路？

「不！不行，我要照顧她。」這突如其來的恐懼，漫無止境地向他襲來，更甚於不能在學校見到愛紗的無措。

放學後，歐尼爾試著說服愛紗接受他的幫助，但見她一臉的淡然，「謝謝老師的好意，但我仍決定辦休學。上帝選擇讓我失明，也許，就是要委以我獨立自主的重任吧！」

千斤的重擔，眼看就要落在這孩子的肩頭，她卻依然顯得平靜如昔。歐尼爾很想知道：在那張寂靜無波的臉孔下，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將過上什麼樣悲慘的生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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