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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1/12 04:26:56瀏覽2119｜回應0｜推薦9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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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父親比我母親多活了十個多月，但我對父親的印象只停留在 每日吃三餐時，家裡每天吃地瓜，而我一看到地瓜就開始躺在地上 大哭大鬧，照三餐大哭，我哥哥姐姐絕對不敢頂嘴，因為我父親是 個家暴的慣犯,打小孩像似看到山豬或仇人一樣，我哥哥姐姐常常 吊著打。 奇怪哩!我爸爸就是不敢打我，所以我可三餐躺在地上大哭大鬧。 我會說:媽媽我要吃飯，我不要吃地瓜。我母親總是輕聲細語說盡 好話一口一口餵躺在地上哭鬧的我。 我父親總是會說:讓她餓死好了，不要理這種三餐只會躺在地上哭 的小孩。 我母親總是對我爸爸說:你不能在小孩面前講這種話，因為每一塊 肉都是我懷胎十個月的孩子，不要說我的"姜"，她很乖，只是她不 喜歡吃地瓜而已，長大她就喜歡吃，而且會是個鬼靈精怪、聰明、 長大一定是美人胚子。這些甜言蜜語的話融化我的心，吃著討厭 的地瓜配淚水與鼻涕。
我父親常常搞失蹤來個幾天幾夜不回家，我母親總是夜間尋夫而我 最愛跟路，找到父親母親就攙扶著回家，找不到母親就會說不找了 ，然後母親好像知道他的丈夫在哪裡，她就沿路不說話。因為我喜 歡跟母親的腳步找她夜間部的同學我爸爸。找不到時我會問我母親。 我說:媽媽~爸爸不知躲到哪裡，最好被山豬、蛇咬，以後他就不會打 妳了。 母親會說:等他想回家就會回家，他沒事的，爸爸很好。那時我不 懂母親心裡在想甚麼。而母親天天有做不完的農田，種小米、高粱 、稻米、種菜、種地瓜，養豬、養雞、養鵝、養鴨，家裡小孩又多 ，念書都要錢，所以我母親非常辛苦。我父親是那種高興就做農， 不高興失蹤幾天，只要父親三更半夜回家就搞家雞犬不寧，我父親 就喜歡找我母親的麻煩，搞得全家雞犬不寧，甚至拿鐮刀要砍我母 親，我們小孩全部起床哭。 只有我跳下床打、咬我父親。而且我最會說一句話，每次一講，我 父親會瞪我，好像要打我一樣。 我會說:你會下地獄做魔鬼，上帝會懲罰你亂打媽媽，你現在旁邊 很多人看你打媽媽。父親一聽會惡狠狠瞪我，而後說妳這個白癡~ 哪來的很多人，妳這個小孩腦袋有問題嗎?~見鬼。 我說:真的~你旁邊很多人看著你打媽媽~就是鬼。 我母親怕我被爸爸挨打總是把馬上把我抱到床上。 媽媽說:姜~妳不要嚇爸爸好嗎? 我母親是一位賢妻良母傳統到不行的女人，奶奶生病時，全都是我 母親照顧，去農田母親會把奶奶放在三輪車，拖著三輪車帶奶奶放 在工寮好讓我母親照顧，中午我母親總是用米飯加雞肉給奶奶吃， 而我們小孩還是吃地瓜。母親總是叫我待在工寮陪奶奶、照顧奶奶 ~不能亂跑，看好奶奶，而母親會不訂時的問奶奶餓不餓、哪裡不 舒服、喝點水等語。吃中飯的時候母親一定會跟我們說這句話。 母親說:奶奶生病需要營養，奶奶要吃米飯、雞肉、青菜身體很快 就健康。 而爸爸兄弟非常多，媳婦也多，但重擔總是在我母親身上，洗澡 照顧三餐都是母親再做，而且我父親是入贅給我母親男人，只要 我父親在家洗澡，我母親都會幫我父親戳背，我母親非常認命無 怨無悔受這個家暴慣犯對她拳打腳踢，而母親從不會告訴外婆、 外公，默默接受家暴的痛處。
我母親與父親的個性天差地遠，我母親讀書時小學到高中都是運動 員，跳欄、跳高、賽跑是她的專長，說話聲音柔和，說話聲音像唱 歌，每次我父親發飆時，就要追砍我母親，永遠追不到我母親，因 為真的是個運動健將，賽跑輕而一舉。 我母親會說:你幹嘛~生氣，你為什麼有那麼多氣，你要砍我，你又 追殺不到我。父親拿鐮刀砍我母親，我母親身高173公分，我父親 身高165，所以我爸爸拿鐮刀，最後都被我母親搶過來，然後我父 親氣急敗壞的出門搞失蹤，跑去情婦家做長工。 我母親喜歡種花，所以我家一上來兩邊都是我母親種的花，好像進 入花城一樣，家前面種芭樂、木瓜、檸檬、百香果、柿子等水果， 當然我家有一個很大的廣場，我們白天會在廣場玩，或下去幾秒經 過我爺爺家廣場，然後到姑婆家更大廣場，爺爺家的廣場連接姑婆 家的廣場簡直我們小孩聚會、玩耍的天堂，還可以賽跑比賽，還可 以摘姑婆前後、左右滿山滿谷的水果。
不知哪一天開始，我們家族好像受到魔咒一樣，我姑姑、姑丈、奶 奶、小舅舅、外公，當然包刮我親愛的母親在內，失去母親之後， 母親過勞而生病，前前後後拖六個多月她往生。 我好像一夕長大、懂事。但我父親這下可樂了，逍遙自在，連我母 親住院只去醫院一次，因為他正在享受媽媽留下的嫁妝田地與他愛 的女人相守，根本不顧我們四兄妹。 其實我母親老早就知道我父親外面有女人，母親也跟她很熟，所以 我每次與她夜裡尋夫找不到時，她會輕描淡淡的說:不找了我們回家 ，他沒事，他很好，爸爸過幾天就會回家，我母親知道我父親在哪裡 ，當然在他情婦家當長工，我現在想太佩服母親的忍耐度，真正的原 因是母親怕傷害到小孩的自尊，所以只有忍我們才會完整的家。
第二天我母親依然忙農作物，照顧小孩、公婆，奶奶原本醫生宣 判活不到一個月，沒想到多活一年多，母親照顧的無微不置。 我母親要往生的前一、兩個星期。 她說:姜!妳最乖~記得照顧好妹妹，還有幫媽媽整理花園，菜園。 沒多久~她走了。她離開後我們家的花園幾乎都是我在整理，整 理菜園利用放假日三哥帶我們去整理或種別的菜。
兩個妹妹受苦，我才讀一年級，每天上學前~冬天兩個妹妹衣服 綁起來，避免她們脫下來著涼，千交代大妹不能帶小妹去溪邊玩 水，只能到姑婆家廣場玩，姑婆人非常好，即使我與三哥已經煮 完地瓜，交代妹妹中午吃，可是姑婆中午一定把我兩個妹妹餵飽 、幫我們照顧兩位年幼的妹妹。
等我放學回家就帶大妹、小妹挑水，煮熱水讓妹妹洗澡，夏天 還好溪邊洗澡順便洗衣服，三哥負責劈材、煮三餐，我們的三 餐都是吃地瓜家加野菜湯。但姑婆中午都會餵飯給妹妹吃飯。 吃完晚飯、功課寫完，三哥、我、大妹、小妹還很小~四人坐 在家門的一個石頭望著爺爺家等爸爸回家，但每次等到都打瞌 睡，還是不見爸爸的蹤影，唉~爸爸~去對面村莊再與寡婦談 戀愛。每天上下課我與三哥都用奧運選手的跑步方式上下課， 上課怕遲到，下課跑回家怕妹妹不知等，發生危險，所幸每次 回到家裡喘得半死，看見兩個妹妹坐在石頭上等我與三哥回家。 我就讚美妹妹說:妳們真乖~真懂事~可愛極了...懂得姐姐下課 時間回家不會亂跑，我就帶妹妹去挑水，然後燒開水幫她們洗澡。 父親即使有回家都是三更半夜，第二天人又搞失蹤，我們也慢 慢習慣父親天天不在家的事實，去對面村莊談情說愛，照顧他的 愛人。
最後一次跟爸爸說話是我拿著考卷飛奔回家，因為家裡還有妹 妹等我與三哥，沒想到卻在路上遇見爸爸提著公賣局的米酒瓶 要去商店。我興奮的把考卷給爸爸瞧一瞧我考試的成績，這是 我第一次近距離看著爸爸，我看他非常勞累的樣子，氣色相當 差~瘦很多~精神非常差，他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低頭仔細看我 的考卷，而我非常仔細看爸爸，總是有那種不捨的痛，說不上 來怎麼爸爸好像變一個人一樣，不是那位兇悍強壯的爸爸，反 而多了一份溫暖的感覺...，再怎樣他是我父親，當然看見他面 容憔悴~真的不忍看見他的模樣。 爸爸看我著考卷說:姜~妳真會唸書，厲害每一張考卷都一百分 ，難怪爸爸最捨不得打妳、罵妳，妳又乖又會唸書，還會照顧 妹妹，爸爸對妳非常放心。他露出我最後一次看見他開懷大笑 模樣，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說:爸爸我會好好的唸書，不會讓你失望。爸爸點點頭起身 去商店。他走幾步，我從後面叫他。 我說:爸....我們回家好嗎?...我煮菜給你吃，從媽媽生病起， 到往生你從來不陪我們吃飯。 此時，他往後看我一眼，我也看著他，我想告訴他~你先回 家修養身體，等身體胖了、氣色好了，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我會每天煮菜給你吃，爸爸你瘦很多跟我回家好嗎? 此刻~父女相望，爸爸好像怕公賣局倒閉一樣，堅持要去商 店，又好像著魔一樣，聽不懂我說的話，他要繼續走去商店 順便去情婦家吃晚餐。我從後面又叫他~吶喊著。難道你幾 天不去情婦家，她會不愛你了嗎? 公賣局你幾天沒有去商店 不會倒閉。 我說:爸......我叫了好幾次，他的頭都不回頭看我，那一條 直直的泥巴路，一直看著爸爸的背影，但他頭都不回看我一 眼，那時心裡吶喊著，爸爸請你跟我回家吃晚餐。 直到爸爸的影子消失在那條直直的泥巴路，我站原地想爸爸 身旁怎麼那麼多人，我想追著爸爸拖他回家，不乾淨的好兄 弟已經圍繞在他四週，追了十幾分鐘，怎麼不見爸爸的蹤影 我急著哭出來，找不到爸爸，過幾分鐘後我懂了。 就像媽媽說的:他很好，不用找了~回家吧! 這時，才驚覺趕快用奧運選手的腳步奔跑回家兩個妹妹等我 挑水回家，燒開水洗澡、洗衣服、打掃，三哥負責劈材煮地 瓜做粗活的工作。
那幾天學校放假，姑婆一大早與親戚來我家打掃，姑婆、堂姑姑是 母女非常好的長輩，她非常疼愛我們兄弟姊妹，姑婆與爺爺的個性 相差甚遠，姑婆溫柔善良，對我們兄妹疼愛，爺爺孤僻、脾氣暴躁 兇悍，這對兄妹怎麼個性差那麼遠，只要看見爺爺先跑再說，避免 他喜歡肉絲炒竹荀，他非常不喜歡我們兄弟姊妹，看到我們就打一次， 對我們手從不留情，我家的三哥阿輝哥常常被打。因為他從小就 喜歡三輪車，他要下去姑婆家廣場玩或上學時，一定先發動他自己 喊三輪車噠~噠~噠~噠~的聲音，爺爺只要聽到這聲音，他已經準 備好家門前拿一根非常長的竹竿等三哥，一衝下去~一定被爺爺狠狠 逮到修理一番。 我母親在世時，就跟三哥說:你不要發出噠~噠~噠~噠~的聲音爺 爺就不知道你下去玩，偏偏我三哥不聽媽媽的話，每次被打得莫名 其妙，非常無辜。 那一天姑婆說:妳帶妹妹去姑婆家玩，於是左鄰右舍的小朋友一起 在姑婆家的廣場玩，而我自己也沒有想太多。這時，我爬到一顆又 老又高的紅裡芭樂，爬樹是我的專長，所以一堆小孩在下面等我把 芭樂丟下去給他們吃。不知待在芭樂樹上多久，我往下看怎麼一台 三輪車裝著一個家，非常厭惡的家，顧不到那麼多摘芭樂往三輪車丟， 死命地丟。大人在下面大聲叫，谁丟的芭樂，等一下抓到狠打一頓 ，才不管~越叫~我越丟。奇怪三輪車怎麼開到姑婆家旁的路往上爬， 一看怎麼都是爸爸的兄弟姊妹，我待在芭樂樹上，看著三輪車開到爺 爺家的廣場，幾個男人把裝在三輪車的家抬下來直接到我家裡，心裡 吶喊著怎麼又是我家裡，這個可惡的家怎麼那麼愛來我家裏，我恨死 了。不知待芭樂樹上多久妹妹叫我說:姐姐~姑婆叫妳回家。我知道了 。於是我先帶妹妹去溪邊洗頭、洗澡。 回到家裡，我看著爸爸的大體，心中吶喊著你那一天為什麼不跟我回 家，你不去情婦家幾天，她會跑嗎? 你不去商店幾天公賣局會倒閉嗎 ? 爸爸那一天我叫你好多次，你為什麼不聽........為什麼........ 我一直看著爸爸的臉與大體，卻哭不出來。爸爸的兄弟姐妹叫我哭， 我就是哭不出來。他們當著很多人面前說我是啞巴，啞巴~啞巴怎麼 會哭，我懶得理他們，反正做我自己，看見三哥、妹妹哭，我依然看 著父親的大體不~哭。 我跟爸爸說:你是位沒有責任的爸爸。你女兒叫你回家~裝著你沒聽見 ，那一天我多麼希望你跟著我回家吃飯，我會燒開水幫你洗澡戳背~煮 好吃的食物給你補身體。 直到傍晚外婆、姨婆、舅公、舅舅、舅媽來了，我看見外婆才放聲大 哭。 我說:外婆~我厭惡、恨死那個家，請舅舅他們抬到溪邊丟了，我不想 看見那個家，它帶走了外公、媽媽、小舅舅，現在來我家裡，它要帶 走我爸爸。我哭的非常傷心，不知哭多久~累了~沒吃晚飯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我吃一個地瓜順便餵妹妹吃早餐，然後又去哭、煩我外 婆。 我說:外婆爸爸的家旁邊很多人，我不認識的人，快叫舅舅把那個家 抬走。這時我外婆才想到兩、三歲就看見好兄弟~陰陽眼，外婆牽著 我的手走到父親的家前。 外婆說:姜~住在裡面的人多幸福、多快樂，他們不會生病，不會傷心 、不用工作，沒有煩惱，他們跟隨上帝的腳步到天堂，永遠無憂無慮 、無病無痛在主耶穌的懷抱~安息。 我說:外婆我爸爸對媽媽、哥哥、姐姐那麼兇，非常愛打人，我爸爸 會上天堂嗎?
手在父親的棺材前禱告，天天禱告。說也奇怪三天後那些我不認識的人不 見了。 外婆問我:姜~以後你們沒有爸爸媽媽，妳是個非常懂事的小孩，外婆以後 常常來看你們，不要害怕~做個勇敢的小孩。
爸爸送走那一天我沒有去，大哥、二哥、大姐、二姐都因為爸爸需要錢把 大姐、二姐賣到迪化街成衣廠根本通知不到他們，大哥的一年薪資也都被 我爸爸借光，二哥失蹤，好像只有三哥去送爸爸加爸爸的兄弟姊妹等親戚 ，而我要煮開水給~送我爸爸最後一程的親朋好友，而且還要照顧妹妹。 爸爸要往生的前一、兩個星期，我家的花園盛開美麗的花朵，我們家裡辦 喪事，花園開滿紅色的許多花朵，非常茂盛，我爸爸的兄弟姊妹說要砍、 拔光。 我哭著說:不能砍，這是我媽媽送我們的禮物。沒有人理我。只好叫外婆 告訴他們不能砍、拔一根草都不行。經過我哭、鬧、魯，躺在地上翻滾。 我說:外婆我媽媽走了，爸爸也走了，媽媽留給我們的就是這個花園，不 要砍、不要拔，後來外婆也同意不許動一根草。 我媽媽說過:只要花園的花朵盛開時，就是媽媽回來看你們，姜~妳要好 好照顧花園。那一年爸爸往生花開得真漂亮~因為我媽媽順便帶走我的 ......? 註:我外公跟我說往生者的棺材叫=家..。 這兩張圖片很像我兩個妹妹小時候冬天被我包成這樣，因為她們受涼，就 把她們包的跟粽子一樣，冬天洗澡也是這樣把妹妹放進大的桶子洗熱水澡。
舒姜瑪琳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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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另類創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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