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嶼

1

那是在去廈門的路上，車停在服務區吃飯。我們就坐在臺階上看夜空。

那一夜的沒有月亮，但滿天的星星很美。Y說：“你們看，流星。”

大家就去找，但已經過了。Y說：“我忘了許願呢。”

大家就笑她看言情劇看多了，但Y一臉認真的樣子。只有我無語。

這是一種預示。

就仿佛一個彗星，它不顧一切向前滑行，後來，它回頭自審，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風裏了。就只剩下自己孤獨，冰冷，堅硬的軀殼，於是它爆裂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傷心呢？

這是一種預示，讓我懷疑現在所做的一切。我的選擇是對是錯？

我在想，為什麼要爆裂呢？假如一切都無法避免，我寧願讓風消磨，直至在空漠的宇宙中消隕。人的一生也不過如此而已。

2

其實剛到福建也不過度過了一個多月而已，公司就開始轉場，我們壓著平板車又走在路上。

在路上，似乎永遠在路上。想來從北向南，已經橫越了數千公里了。

經過通往廈門的大橋時，正是正午時分。太陽無神地在當空，如一張蒼白的臉。而海遼闊得近乎無趣，如果不是海岸線上的山巒與海上殖貝的浮標，還有橋上小得可憐的車輛的的話。

但那一刻，海是美麗的，驚人的美麗。

在這美麗當中，到底是天？是地？是人？我無法回答。車很快混入城市的繁華與冷漠，似乎天地也不願讓我看清楚似的。

3

車在廈門上了火車皮，將前往廣東。我們也有了一天的閒暇，就提議去鼓浪嶼。但天已經暗了下來，就在碼頭附近找了一個旅館。走在旅館兩旁都是門的走廊上，感覺這世界並不比這走廊大多少。一個嬌小的服務員引著我們進入自己的房間，於是大家和她開著玩笑，比自己同伴還要親熱。

廈門，又叫鷺島，只是城市上空很難見到鳥兒。就是鼓浪嶼，除了零星的海鷗，就只有忙忙碌碌的人群。幸好我們去得早，鼓浪嶼好象還沒有睡醒似的。

4

朋友說鼓浪嶼之所以有名，是因為那裏有鄭成功的石像，而更深一層，恐怕是因為它的對面是臺灣。不管對於不對，我都沒有反駁。這裏據說天氣好時，可以看到金門。人總是盼望相聚的，有誰想天各一方呢？

可是為什麼還有天涯海角呢？

現在海平淡而無奇。它廣闊，是因為它本來就應該廣闊。它潮起潮落，因為它原本就不是一汪平靜的湖。

他是可知與不可知的分界線，人們不知道，還那邊是什麼，正如不知道什麼是未來。

5

柔柔的沙灘上，我只是一個過客。而海必定會抹去我的痕跡。清晨的陽光，在一片蔚藍之中，添了一分朦朧的意味。一切都似乎縮短了距離，又似乎什麼都被隔了一層。近處的清新與美麗便讓人目不忍睹了。這種反差幾乎讓人欲速速逃離似的。這使我毫無心情觀賞景物。而幾個小時後，就又要上車了。

6

島上有個外國語學院，那些美麗而浪漫的學生，悠閒地赤腳走在沙灘上，任海浪沖著，享受著陽光與海。沙灘上滿是他們嬉戲是留下的字跡。

我不知道外國人除了“love”以外，還有沒有別的抒發感情的語言。但毫無疑問，只有愛，你愛這世界，愛人生，也不枉來這人世一回了。

何況一生也只有一次！

坐上輪渡，從異鄉的一地到另一地，分別與相逢早以失去了意義。唯一有的恐怕是要有一顆海一樣的愛心和包容心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似乎也只有如此了。相對來說，相思實在是一種奢華，而憂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