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處】
《傷寒論‧太陽病下篇》第106條:「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瞤動,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湯主之。」《少陰篇》第273條:「少陰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為有水氣。其人或咳、或小便不利、或下利、或嘔吐,真武湯主之。」
【組成】
茯苓三兩、白芍三兩、生薑三兩、白朮二兩、熟附子一枚擘八片。上五味藥用水八升煮三升,每日溫服三次。
本方隨證加減:咳嗽加五味子半升,細辛、乾薑各一兩。小便正常去茯苓。下利去芍加乾薑二兩。嘔吐去附子加生薑五兩,連前三兩共八兩。
概說
本方分別出現在《太陽病下篇》第106條,原條文:「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瞤動,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湯主之。」《少陰篇》第273條,原條文:「少陰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為有水氣。其人或咳、或小便不利、或下利、或嘔吐,真武湯主之。」
從《太陽病下篇》條文,《醫宗金鑑》作者吳謙先生在註解即說:「此條示人以救逆之法也。」即發汗過當亡陽,造成心臟衰竭,不能充分將血液輸送至大腦,造成大腦缺氧,用真武湯扶陽抑陰以救其逆。因為太陽病用麻黃湯或大青龍湯發汗,理論上外感熱證應該緩解,卻未見其緩解,反造成嚴重脫水,亡陽於外而休克。
「心下悸,築築然動」即心下胃的上部有東西竄動感,是因為發汗過當,使心臟出現代償性的悸動,也表示心臟要將血液發射供應到全身,而產生心跳加速,稱陽虛不能內守。「頭眩身瞤動」,當心臟努力將血液輸送到全身,卻有「力不從心」之感,使腦部缺氧,才頭昏眼黑,陽微氣不能升。血液內電解質不平衡,就是陽虛液涸,失養於精也。當身體造成平衡失常,站立不穩,搖搖晃晃隨時會倒地,就是陽虛氣力不能支持身體。
在少陰全篇條文的意義,是針對體內陰寒有水氣而設。水寒之氣,外攻於皮表,造成四肢沉重疼痛,內盛於裡,就有腹痛下利的症狀出現。當水寒之氣停於上焦,則喘不能臥。停於中焦胃腑,則嘔或下利。停於下焦膀胱,則小便不利,或少腹滿。這些陰寒之水,不用五苓散是因非表熱之飲,不用小青龍是因非表寒之飲也,所以只有用真武湯溫寒制水。
因為真武湯有附子,可以強心,將血液、水份充分輸送人體各部組織及末梢,讓血液回流正常。如果用各種利水劑無效,可以考慮用真武湯,達到利水消腫效果。
談到真武湯,不禁讓我想起一件令人噴飯卻又義憤填膺的往事。某年參加台灣製藥公會討論保育類動物藥材管制辦法,席間竟有人提到某些國家不准進口白虎湯、青龍湯,因為這些國家以為這些方劑要殺虎殺龍,殘害動物。其實如果我們向洋人說明方劑命名緣由典故,並起而力爭,就不致鬧笑話,或被抵制。
2005年2月我應某藥廠邀請到澳洲的雪梨、布里斯班、伯斯、墨爾本演講,與會者都訢苦談到澳洲禁止附子湯、四逆湯、白通湯、真武湯進口,卻不知我們中國老祖宗,對附子都經炮製、加熱、蒸煮,把毒性降至最低,就如芋頭、半夏都屬有毒的天南星科,含有豐富的生物鹼,我們生吃芋頭,甚至碰觸時間稍久,會嘴麻,喉嚨立即失聲,手也癢痛。但煮熟入口,就不會中毒。尤其佛跳牆,沒有芋頭就失其美味。一般附子藥材,毒性一千單位,經炮製加工後只剩千分之一,不致造成有毒成分累積而影響人體生命。
澳洲禁止有毒藥材進口,英國禁止天麻進口,更令人不解,天麻屬蘭科植物,可降壓抗衰老,我認為製藥單位應利用機會爭取說明,否則危急重症患者,反不能施展中醫藥專長,中醫藥被聯合國納入世界人類遺產的美名也無法揚名於世了。
中醫藥主管單位也應突破解決,才能落實振興中醫藥發展,不致淪為口號。
主治病症
1.水腫
有一台大電機系畢業,考取中醫的吳孟杰醫師,奶奶八十多歲,心臟無力而全身水腫。他經開了真武湯讓老奶奶服下後,所有水腫全消。相對的,現代醫學用利尿劑後,往往又復發。仲景用掌水的真武大帝命名,是因為人類有四大守護神:北方屬水,真武就是北方的水神。東方屬木,相應五色為青,故有青龍坐鎮。西方屬金,相應五色屬白,故有白虎掌管。南方屬火,相應五色為紅,紅為赤、朱,故有朱雀主宰。
古代宗教信仰,可以彌補法令約束人類行為之不足,像民間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都是告誡人們要向善。仲景用真武為方名,是藉其鎮水之義。仲景在《傷寒》《金匱》都有提到:「人一身制衡水者脾也,主水者腎也。」臨床上常聽病者曾看過中醫告之「脾濕」,脾如不濕不能運化,並造成腸管乾燥而便秘。但太濕又影響運化。所以要藉助主水的腎,所謂「腎為胃關,聚水而從其類者」,如果命門相火不能燃燒,脾的樞機輸運,會因腎之胃關不開而造成全身代謝障礙,並全身出現一系列之痰飲症狀時,靠誰發號司令?誰制衡水系?只有溫心陽的真武湯。
本方附子屬辛熱之品,有強心作用,一方面刺激命門相火充分燃燒,水就不泛濫或妄行。白朮能躁濕,幫助脾胃運化功能,達到制衡水的效果。生薑辛散,助附子補陽溫中,有散水之意。茯苓淡滲協助白朮健脾土,加人參、甘草就組成四君子湯,治水之中有利水之道。雖然只有五味藥,但妙在白芍可以酸收斂陰,一以瀉水得免妄行水患,二可收斂使水歸根於陰,不會有發散之憂,故能發揮溫寒散水氣,達到消腫效果。如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用本方加丹參化瘀,澤蘭化瘀利水。
2.治亡陽
本方組成面面俱到,對大汗而成亡陽,因能強心,故可治汗出過多導致休克症狀。
3.電解質不平衡
臨床上很多嚴重脫水、電解質嚴重不足,導致肌肉組織抽動現象,本方可緩解。
4.眼皮跳動或臉頰不自主跳動
從《方義註解》可知其治療的症狀,不過我大部分會用葛根湯加秦艽、鉤藤、蟬蛻、殭蠶解痙。
5.暈眩
包含小腦病變,因為大家都知道,小腦是管人體平衡感,很多人中風、車禍引起腦組織、血管病變,而使身體失去平衡感,我有很多病例。本方搭配活血化瘀方藥,甚至連頸部基底動脈狹窄,用本方強心活血化瘀,改善良好 。
6.腦血管病變致視窗狹窄
有一年輕患者因腦瘤手術造成視窗狹窄,經用活血化瘀為主配強心之真武湯加眼科藥之茺蔚子、青葙子、穀精子等,服後未久,病患來診,高興地說窗戶終於被打開。我想是否因強心作用,使血液充分供應到大腦,活化腦細胞,含氧量充沛,使視神經獲改善 。
7.梅尼爾氏症
依我臨床經驗,用小柴胡湯、苓桂朮甘湯效果較理想。理由是基於仲景醫學觀點,人體兩側屬少陽,兩耳在人體兩側,梅尼爾氏症又因內耳前庭病變,小柴胡湯為首選。
因為梅尼爾氏症造成眩暈,常困擾很多患者。日前一位眩暈患者在書店買了我《張步桃開藥方》(遠流出版)的書後,自行到藥房花了十五元購買真武湯及單味藥,服一次就好。特來診所向我謝謝,並說明他眩暈治療的經過、時程、效果,原本一直都不理想,未料一包藥就治好多年痼疾。
我在很多場合及出版的書籍都談到,出書的原意是感覺中醫藥一再被批評不科學或被污衊,才抱著承先啟後繼往開來的心志,將中醫藥的優點、長處及數千年來老祖宗代代相傳、世世累積濟世救人的經驗,宏揚到社會每一角落,深植到民間每一民眾心裡。但不希望購書閱讀的人,未經合格醫師辨證就輕易向藥房購藥治病,萬一有任何差錯,我反而會道德良心不安。明朝名醫喻昌先生,又名喻嘉言,除著有傷寒之《尚論》《後尚論》及《寓意草醫案》外,另著有《醫門法律》一書,內容與我敘述的觀念相同。
我也曾思考寫一本《新醫門法律》,因為我看到一些收費不合理,又耗費病患時間,延誤藥就醫的案例,就感嘆病患無奈。例如有一同道為腦血管病變患者治療,費用是一天一萬,三星期要價廿一萬,病患已因生病,正氣虛弱,心情不佳,雖然收費昂貴,但所謂花錢消災,能治癒就罷。我對患者說,用這廿一萬,依我診所收費,可吃四年。
又有一小孩肛門括約肌與閉肌收縮彈性差,書閱只要排氣、放屁,糞便便隨之而出,找同道看了三、四年,花了將近四十萬。來我診所服三次藥,症狀就緩解。《內經》說「腎開竅於二陰」,但這裡的腎並非解剖學的臟器,是指大腦皮質人類最高指揮系統。我們用真武湯、四逆湯、四君子湯、五味異功散、六味地黃丸、七味白朮散系列加收澀之五倍子、蓮蕊鬚等藥,服了三次藥就好轉。這類方劑的思考方向是因為脾屬土、腎屬水,土剋水,用在腸胃系統,也可用在泌尿系統,正是符合「簡便廉效」的治療原則。
另有一小女生,從學校返家,面色鐵青,衣衫襤褸,言語不清,家人以為被強暴或騷擾,驚嚇之餘,找了不明來路的醫師,要求一百一十萬醫療費,言明先付七十萬要買貴重藥品,後謝再付五十萬。我只介紹兩個方劑,一個是甘麥大棗湯,一是溫膽湯,患者後續如何,我末追蹤。但這兩種方劑,價格便宜,一百二十萬可服用數十年。
因為這些現象時有耳聞,媒體也常報導,所以我才想寫《新醫門法律》,效法孔子以春秋之筆使亂臣賊子懼,匡正醫界不當現象。但又難免擔心現在世風日下,是非不分,萬一我的敘述有人對號入座,找黑道挑釁,又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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