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其實，不想流浪

從小到大，無論住所遷移到何處，總是會在每天黑夜來臨之際，夜深人靜之後，聽到叫的很淒涼的狗吠聲，摻著一點冷寂此起彼落的在窗外響起，卻不知道是從哪個遠方傳來。

內心裡總是不斷猜測，是不是外頭發生什麼事了？抑或是某街某巷某弄某號某棟的某個人家遭了小偷，所以牠們英勇抓賊，因而叫的很起勁？還是被捕狗大隊抓走，牠們正拼命掙扎哭喊哀嚎叫救兵？或者牠們都是流浪天涯的狗兒，害怕被黑暗與寂寞包圍吞噬，所以牠們在夜色深沈的月光下，站在某個山頭上，張著狗兒明亮的眸子尋一顆天邊流星，向流星許願？向月亮哭訴內心酸楚？

有很多可能，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每每在沈睡中聽見如此淒涼的狗吠聲，當下的心情總是多了一股無奈至極的哀傷感，覺得牠們堅強，卻又可憐。

近幾年來，台灣流浪狗的分佈可以媲美國內不停拓點的便利商店、網路咖啡廳等等，幾乎只要一出門，巷弄間，街道上，公園裡，馬路旁，車底下，天橋上，騎樓間，無處不見流浪狗，要不然就是蹲在賣著熱食的店家門前，一會兒徘徊，一會兒停留，為的就是博取同情，與人討食。

每當經過毛茸茸的牠們身邊，除了不驚擾牠們之外，也總會在牠們落寞的背影，壓低的頭顱，察覺一股滄桑極力的包圍，感覺一些來自內心悲嘆的吐訴：「其實，我不想流浪，不想流浪……。」就好似被遺棄的孤苦老人與棄嬰，他們的遺憾與哭聲中一定也包含著「其實，不想流浪」的悲痛，只是因為年老或太過年幼導致的發音不全與含糊，讓人根本無法聽清楚他們的哭喊與背後的意義，無奈兩字終究成為最後句號，在句號之前，流浪是牠們賺取一生喜怒哀樂，酸甜苦辣唯一的籌碼，其餘的就是靠牠們自身的本能，在流浪中尋得安慰，但無奈就像是一顆永遠不開花的種子，緊緊挨著牠們過活，與牠們一起流浪。

現代社會科技進步，人類的生活也跟著享受多元化，注重休閒就是一個時代更新的最好指標。一般的休閒不外乎是出遊，爬山，購物，上網，到KTV歡唱等等性質的玩樂，但面對於現代人而言，放假時身心能皆獲抒解是非常重要的，所以真正在假日開車出遠門的人們，已經不多，尤其是追求高品質休閒的族群。高品質休閒正在蔓延，除了花點高價享受頂級SPA之外，在室內養一隻聽話貼心的寵物，很容易就變成很好打發的休閒生活之一。甚至有些寵物已經被納入飼養者家庭的一份子，無論休閒與否，寵物都能隨時隨地守候在身邊。也因為如此，養狗養貓逐漸代替傳統的出門休閒玩樂，在家與狗兒培養感情，與貓兒一起玩一起耍賴，變成很多現代人日常生活中的最佳休閒。

但是在休閒之前，「責任」似乎是最重要的關卡，能確實做到負責任，才能真正證明人類的思想也如同科技進步一般，突飛猛進。

許多人就像前述所說，將飼養寵物視為一種休閒，但是他們所謂認為的休閒，卻是有血有肉的小生命，是否能夠擔保負起永遠照顧牠們的責任，想必人類在捫心自問之後，留下來的答案是無言。這類的人，在覺得寵物不有趣了，不可愛了，或是老了病了有了殘缺，就乾脆慘忍的將其放生，放生只是修飾過後好聽的說法，沒有修飾過的說法是任意拋棄，遺棄，而且心還不會痛得那種。面對一條小生命，難道問心無愧？我想答案自在人心，答案必定能道出人類喜新厭舊，與不珍惜生命的劣根性是否根深蒂固？或是將「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這句話狠很推翻。

當然不可被否認的是，這個社會的角落依然有著愛動物的人士，包括愛貓、愛狗人士，這些人將寵物視為寶貝，視為有感情的靈魂軀體，這副軀體下包附的是噗通噗通的心跳，以及懂得感恩的心，我也相信只要對牠們好，信任會是彼此間的共同默契。很多時候寵物會成為老人生活中最佳的伴侶，以及失戀，離婚者在絕望之後唯一還可以信任的小生命，他們與寵物能夠互相依賴，互相讓對方的生命有更強烈的存在感與意義，養寵物也能說是一種心靈上的精神信仰，因為可愛的牠們，可以柔和一個人的心。

但是依然有些人遺棄寵物就像放開風箏線那麼輕鬆，卻殊不知寵物流落街頭有可能遭遇的？我不敢想像下去。

還記得三年多前，妹妹從夜市買了一隻小烏龜回家，那是我們家除了國小自然科學課要培養觀察的蠶寶寶之外，第一次養寵物，而且還是冷血動物。但是妹妹很喜歡牠，就像一般真正愛寵物的人一樣，與牠片刻不離。妹妹總是將牠放在手上，或是放在一個裝著少許水的碗裡，看電視的時候，帶著牠，睡覺的時候也在枕旁舖了幾張衛生紙，讓小烏龜在上面睡覺，只要在家裡，都會彼此相伴，很奇怪的是，小烏龜不會到處亂爬，牠總是會乖乖的待在妹妹身邊，很聽話。

有一次，妹妹去便利商店買零食，回來之後，東翻西找，後來哇哇大哭來找我，說小烏龜不見了，她好氣，哭的很傷心，然後我問她說：「小烏龜怎麼會不見？」她說：「我不知道，剛剛我出去買東西牠還在我的口袋阿！可是牠現在不見了！」接下來又是一陣大哭。聽她說完，我大概知道去哪可以去找到小烏龜了，於是，我換了外出服，帶妹妹出門，去便利商店問問看有沒有人撿到小烏龜，還好這一去真的把小烏龜找回來了，店員說有客人撿到小烏龜，他們就暫時將牠放在思樂冰的杯蓋中，等人來認領。找到了小烏龜，妹妹終於破涕為笑，幼小的心靈終於得到慰藉。

雖然只是一隻小烏龜，但卻得到妹妹真心的對待，雖然小烏龜現在已經不在，但對牠來說能得到妹妹的寵愛應該已經不虛此行。回想起這段往事，再思考現代人飼養寵物的心態，兩者相較之下，後者卻顯得有些不堪，不禁讓人感嘆現代人對於生命價值觀的不珍惜與糟蹋實在令人悲哀。一隻小烏龜都能引發小朋友的愛心與感情，為什麼比小烏龜體型還要大，還更能融入人類生活的寵物卻往往不被重視？不是因為妹妹年紀小時間多，才能夠懂得付出，而是因為她面對的是一條生命，所以她珍惜。但是卻有很多飼養者，雖然飼養，卻不懂得珍惜。

在流浪的貓狗中，除了被遺棄的之外，有些本身就是流浪街頭，而這些流浪街頭的貓狗是從哪裡而來，要追溯起來可能就要到好幾十年甚至好幾百年的歷史之前，才有查出的可能吧！但無論如何，這些流浪街頭的貓狗，就像生長在山上的野生動物一樣，山上就是牠們的家，只是流浪貓狗們降臨在有人類的地方，街頭是牠們的家。但經過寵愛又被遺棄的貓狗要將街頭當成家，將流浪當成一生，會不會有些可憐。

外頭交通凌亂，每個人居心叵測，會對這些流浪的貓狗做出什麼？會不會把牠們吃掉？殺掉？甚至凌虐牠們？遺棄者能否感受到，你拋棄的小生命可能與生死只剩一線之隔？有些人認為愛貓愛狗人士，都是傻子，才會將感情付出在不懂言語的生命上頭，甚至覺得只不過是一隻貓，只不過是一隻狗，有需要這麼溺愛嗎？其實不是這樣的，他們只是用正確的態度對生命負責。

牠們的確是條生命，牠們會吃，會喝，會拉，會叫，會玩，會撒嬌，會發脾氣，會生小狗小貓，就因為牠們不懂得語言，所以不值得人類為牠們付出？我覺得這有些不公平，因為這完全是有沒有責任感的問題。寵物的生命沒有比較卑微，牠們跟人一樣，都是有肉體，有靈魂，有思想的個體，只是語言不通而已。若是不願意負責任，沒有這麼大的耐心與愛心，就不要隨便花錢購買寵物，犧牲牠們的小生命，錯過你這個機會，牠們遇到的下個機會也許會更好，別因為一時任性使然，而害了牠們的一生。

或者在任意遺棄你的小狗或小貓之前，先設身處地的思考，如果你是牠，即將要踏上街頭展開流浪的生活，還要面對人類的不禮遇與欺負，那麼做何感想？

我還記得媽媽跟我說過，外婆在很久以前曾經養過一隻鴨子，感情跟外婆很好，外婆走到哪，鴨子就跟到哪，跟一般寵物沒兩樣的跟進跟出，但是因為當時生活環境困苦，導致突然有一天必須把牠賣掉，那隻鴨子很懂得感恩，也很不捨得離開外婆，在跟買主離開外婆家之前，還走到了外婆家門前落下眼淚，我聽了都覺得感動。

沒錯，無論寵物還是動物都是懂得感恩的，只要對牠們好，牠們一定感受的到，但相同的，如果牠們感受到的是惡意，看似嬌小的牠們也是很有志氣的，如果不是報復就是避之不理。就像現代人一樣，看到流浪狗就欺負，就準備下次上街一定會被流浪狗追殺。若不是人類太沒有責任感，人類與狗之間的信任也不會毀於一旦。

知道流浪的感覺是什麼？要面對的，要捨棄的有什麼嗎？流浪中有沒有機會偷懶，偷閒？在狗兒明亮的眸子裡，看見的流浪是什麼？在牠們的內心深處，體驗的流浪與我們所見的是否相同？我不知道。倘若流浪的牠們懂得語言，將流浪的心情以文字訴諸紙張，那麼所出的書一定能獲得暢銷后冠，因為我深深的感悟人類對流浪狗的待遇，差過一個強暴犯。所以若是真能出書，絕對可以熱賣，因為內容一定比人為拍的狗兒電影還要真實生動，更為扣人心弦，使人感動落淚。而且更能透過狗兒的真實心理描述所見所感受的人類世界，是溫暖或是殘酷。

反觀人類不好的飼養習慣氾濫，我覺得狗兒若是能懂得語言，開口的第一句話必然是對人類說：「人類，你為什麼要拋棄我？既然要拋棄我，何必要養我？我不想流浪，流浪好辛苦……」。

（二）流浪狗之歌

「我不是你的風箏，你要掌握就掌握，

我不是你的玩偶，你不想玩  就丟。

其實我們都一樣，都需要被愛，

其實我們都一樣，天生    怕寂寞。

我不想去流浪，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去流浪，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是你的風箏，不小心放了  就放了，

我不是你的玩偶，只被你左右玩弄。

其實我們都一樣，都需要被愛，

其實我們都一樣，天生    怕寂寞。

我不想去流浪，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去流浪，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無法體會  街頭生活  有多麼困難辛苦

我的流浪生活  你無法想像。

我不想去流浪，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去流浪，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去流浪，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想回到你身邊，做你的乖狗狗。

做你最忠實的朋友。」

牠們內心的流浪旋律，你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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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篇文章是去年投稿參加台北縣文學獎的散文作品，文章內容主要是提倡大家與流浪動物和平相處，與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