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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厝記事
2006/04/20 01:08:16瀏覽1191|回應0|推薦14

    中桅倒下了。富麗堂皇的大船成了一團黑。不知是開始還是結束。

    一、

    那個周末,我做了兩件可以把心底某處焦黑給摘下來的事,其一是
  到一個陌生的村子裡看人燒王船,另一個,是讀《天河撩亂》。但焦
  黑的那一塊在烈焰熊熊前曾經溫潤而美麗,我不忍丟。

    J說,「為什麼是燒王船?照以前推入海多好,這樣就到處都有祭
  王船啦!」我聽著也覺挺好,只是胡說,但一陣開心。可是這世上的
  事能有這麼簡單嗎?推開就是新的開始。

    二、

    是這樣的,西海岸有王船信仰的地方,多起於海漂王船的古老傳說
  。在那洪荒的年代,海上有艘漂亮的大船順水漂過來了,據說能帶來
  好運,迎了船,膜拜,此地就有了王船祭。

    這座快要三百年的古廟,拜十二瘟王。也是撿拾海漂王船,說從福
  州來。燒王船,是送走瘟神、苦厄、病痛、災難。

    不確定對自己而言,什麼才算苦厄。燒了船也帶不走我什麼吧。跟
  此地並沒淵源,況且停停走走已搞不清自己打哪來,將往哪裡去。

    三、

    前幾天讀到一則報導,說在羅布泊發現了疑似探險家的遺骸。有
  這種事。書裡我才剛讀了那段而已。才悲憐地看著割腕後手上還包
  著紗布的時澄,拿到了「漂泊的湖」,得到生之勇氣,或許吧。

    探險家是不可思議的。在所有悲歡離合都已一去不返的惡地,煞
  有介事的航行、煞有介事的測量。

    換個角度想,眼前這回事又何嘗不是如此不可思議。選主事、造
  王船、豎燈篙、塑王爺、建醮、迎駕、遶境....豈只煞有介事,哪
  一樁不是注入無比的虔敬。三年一祭,長堤邊黑鴉鴉坐滿了全庄老
  少,遠遠望見宋江陣開道,王船乘著許許多多發疼的肩膀,擺擺蕩
  蕩過來了,一路汗如雨下。船側紙紮彩繪匠師心血、船上傳統服儀
  耆老風霜。前前後後,耗掉七個月光陰,幾百萬元造了一艘船。然
  後呢?燒了它。

    四、

    後來我跟小販要了台啤,倒臥長堤邊,看黑煙沖天,就只是望。
  以為溪畔的火光或者書上的鉛字映入瞳孔,就能淨化心緒什麼的,
  我太天真。鎮魂歌本為時間的旅人而作,但我不知打哪來、不知往
  哪去。夜裡騎上了越嶺公路,卻看不到星星。我的天河撩亂。

    五、

    歸程上我聽李壽全的《八又二分之一》。不太對。改掏出 OASIS
  的《 Be Here Now》。紀念十九歲的唱片。忽然有點想要回到好人
  都還沒變好、壞人也還沒變壞的上一個世紀。

    六、

    船燒了很久、很久。

    石火光中勾起一點心事,就像一個世紀那麼地漫長。

      

( 心情隨筆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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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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