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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15 08:21:30瀏覽1392|回應3|推薦22 | |
長途跋涉,最終能越界偷渡來香港,使盡唐李惠芳所有帶出來的盤纏。她拿著唐餘堯事先給她的地址走遍附近地點偏偏就覓不著其人。這地址條可是她一路小心謹慎藏在身體內奉若至寶的救命符,現在證明只是廢紙一張。她使盡一切所能領著三個稚齡幼童千里跋涉來到自由地區,然而她丈夫,她子女的父親,卻一絲線索未留地走掉了,消失了;這真是人世間最大諷刺,無知與無情。頃刻間所有的希望與寄託全都落空,完完全全把她母子打入地獄,一切都沒有了,所有的努力掙扎證明都是白費。惠芳母子所面對的是殘酷與不仁底現實,是她此生最嚴重的困境,延生出來的是無盡的後繼問題。她要怎麼辦?一切都落空,她丈夫把一切責任與苦難若無其事底全扔納她。唐餘堯自己不知是否確若包租婆所說的另娶而發逹,如若屬實,那個做丈夫的自己繼續享受著他美好的人生,卻留著他妻子兒女在眼前上受盡苦難折磨,這是什麼樣的諷刺呀?
她不能不怨懟她孩子的父親,身無分文之下她要如何餵飽小孩子,她不能不有恨。生命對她何以如此坑坷?她終於走到這趟不可能的旅程之終點,面對的卻是更可怕更不能理喻的殘酷與不仁現實,此刻才真正是她們母子生死存亡的關鍵。 繁榮富足的香港無論甚麼都比內地貴一大截,頭兩天,她還能併凑出最後幾塊錢沿路打探出最便宜下三濫的旅館過夜。之後,除了填肚子外,再也沒錢可花再住宿上,但她總不能不找個宿頭讓小孩子過夜。最終她找到那種她在上海時,人們稱做按床位出租的亭子間,此地人叫做鴿子籠的那種過夜舖位。 她們沿路尋覓一天,路是那樣長,走到兩個孩子再也無力跋涉時,才找到鴿子籠,那是苦力過夜的地方,烏漆墨黑的一段樓梯間下擺上兩張小而窄的床。就這樣一張床也要兩文錢一夜。 包租婆要她們即刻付錢,不然,她就要讓別人。 惠芳再無考慮的餘地,孩子實在走不動,但她總要問明除了外面公廁有沒有洗身的所在? 包租婆不耐地往屋外指: 「沒看見公廁旁水喉。」 「就那個?」惠芳不該多問。 「哪要邊個?」包租婆一臉不屑,鄙夷地斥責她: 「不租你了。你有幾多文?還敢要洗身間?」 惠芳只得低聲求包租婆租她,再也不敢多問。 付了錢,她們母子四人將就在擠在一張小床過夜。 小孩子走多了路,累得一靠床就睡著了。床都讓孩子佔住,惠芳只有貼著床沿假寐。 睡另兩張床的是彼此認識的上工男人,回來後抽煙,忙東忙西地嘰嘰呱呱還有那麼多講頭。更吵人的是樓梯上包租婆與人搓了一夜廣東麻將,她們每張牌都用摔底,往什麼沒墊底的木餐桌上扔,砰砰響直透屋壁,洗牌聲、彼此旁若無人地大聲講話,聲音一波又一波海潮般連綿不絕底襲來,吵嚷得惠芳一夜都沒法入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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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