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 2011/08/08 13:00:24瀏覽2554｜回應2｜推薦49 | |
| 這兩天抽出沙特的短篇小說集來瀏覽回味，此時重讀的沙特的作品，不免要在反芻當中暗自評比。這本短篇集當年在自己心目中是本無可比擬著作之一，沙特的著作曾 開放偶的心智，引領自己思維路線。當然到了此刻已無復再認為他卓越的著作是絕對超越同類型著作，是無與倫比的。再閱此書，已無法避兔地要對裡面所設想的情境檢視其是否如當年讀他時那般週到圓融以及對作者論證和觀察作檢覈，更免不了反芻自問，自己會有能力這樣寫嗎?更會追問及自己寫得會有書中所敘那般思慮周詳嗎? 或者會以不同的論點及視野著手嗎? 同樣也開始檢覈心目裡的大師之一的處理這些論題設想得週全嗎? 尤以探討個人處於生死臨界點境地，一個臨刑人到底會如何反應，是否全然如該小說所設想一樣?當然沙特是卓越的他的設想的情境、狀況体驗以及人性探索絕對是一般作者無能可及，甚而也無法逹致的境界。「伊斯特拉土拉」一接觸就讓自己震憾不已，喚醒內在地自我，這篇是自己寫作靈感激發的根源作品之一，後來很 多自家作品的寫作自覺或不自覺都以之作為原型。可說是曾奉若類似自己寫作上之聖經， 深深地印證自己想表現出的意底牢結，此刻也難說不再符應及感動。「房間」的尖利敏銳我大約是辦不到，這篇短篇給了自己甚大的啟迪，「牆」更是尖銳，帶來振奮尤其大，現在依然，
說是在讀牆，其實並未潛心讀它，只不過隨意翻到這篇的：此刻大約看了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一半都不到，並沒怎麼讀，也不準備好好看完它。因為此刻用全力在校稿，幾乎不再讀書，摸出幾本老書隨意來翻，目前讀任何書都一樣，只為排遣，也都是翻翻而已，並不想看下去或讀完它。同樣底，要寫這篇文字，也是因為連著幾個月或一兩年都沒寫篇較像樣的正經文章了，覺得是該要寫來一兩篇貼出來才對，不能讓好好的一家格子一灘死水太久，總得注入點活水，才能維持點生息。 「牆」這篇短篇小說記敘西班牙內戰時，三名反抗份子被政府軍逮到囚在地窖內，等候次日的處死，記敘其間犯人底身心煎熬。現在重讀「牆」依舊讓我墮入其中的情境，想若是自己 處在此嚴酷境地，面臨第二天凌晨就得被槍斃，生死煎熬的一夜，就這樣坐斃嗎? 是的一切都沒了，什麼都太遲了，然應不會甘心，如此等待第二天的執行，自己尚能活動 =鄉 ── 主要是心思朽度靈動下── 豈甘坐以待斃，旁邊還有當差監視囚犯的活人：守衛，心理医生比利時人，我死了，他們卻還活著，公平嗎? 不會在乎這些，但為什麼讓別人繼瓄活著，他們又沒把我手鐐腳銬住，還能行動，（似乎太寬鬆了吧!，心理医生等待在次日即將處刑人的旁邊，跟犯人解釋是來幫助他們，然卻是在觀察記錄囚人垂死前之反應。)，把活人放在垂死之人邊上監視，囚徒為何不拼了最後力氣殺了他們這些活人。我可不願束手就死。何必那麼駲順的讓人宰殺呢? 心理医生討厭，瞪著檢視人如何面臨最後幾小時，橫豎都是死何不藉机逮個墊背的，可惡的的比利時人，我要潛身過去乘其不備緊勒死他，殺死他，守衛開槍打死我，砸死我無妨，早幾小時死沒差，我即己將死就一意要帶掣陪葬的，殺死可殺死的人，這是我死前唯有撈本的時刻和概會，要不就如拖死狗樣的被他們拖出去斃了。 ── 我的想法是順延著這一條線來想下去，應是不同於沙特的思路。我著意的是自己落入如許身心意志完全催毀撕裂的死亡之夜，不知其時尚可用煎熬這兩個字（ 意思是冰冷麻痺之感已超逾煎熬，不復覺受煎熬。），意識應已冰涼掉了，然腦子可是處於完全發動狀態，所有的過去記憶及意像全部一湧而至，而即將來臨的身首分離更是沉沈地重壓在整個意識面，分析評判也清晰剔透得如明鏡，己經到最後關頭了，什麼禁忌，該不該的界限全應泯除。 想說的是，一面讀著牆，一面就想著自己會如何處理，覺著若是自己來寫 ── 一個死刑犯 ── 就覺著書中主人公若照自己意思揣度，是可能會更具暴力傾向， 沒否棄「牆」的原意走向或想法，而是按自己處理的話，會認為若是我要面臨最殘酷即將到來的命運，為何不向世間報復，就是寧願趕緊趁尚有可能之時來個玉石俱焚，為何不大開殺戒，濫殺無辜。書中場景及行動的處理不合我設身處地的想望。 這種情形似已逼得囚徒再也無法承受的生命之 最後幾小時。若意識清醒會是甚於一切的折磨，癌症末期患者最後痛極至無法承受會昏死，意識清楚等黎明被槍斃的囚人則連昏死這層逃循都沒得。我想牆裡的主人公表逹要清醒底承受他生命的最後，於我則不若沈醉不醒，最後被處死時自己人事不知是更佳的過程選擇。 「牆」 讓我著迷，是題材讓我著迷，對於寫作者言，身陷囹圄面臨死亡這是壓倒一切的題材，就此刻言，這陣子腦海內不時醞釀著如何來寫江國慶事 件。讀「牆」時，腦中更是鮮活得恨不能立即動筆，在想要如何著手來寫「江國慶」？如何表逹自己的理念與觀感？江國慶事件讓人深自設身置地地墮入其中。 ～～ 5年前震驚全國的空軍作戰司令部「謝姓女童遭姦殺案」，出現大逆轉！軍方當年將上兵江國慶屈打成招、認罪，隔年迅速槍決，江得年僅21歲。 但檢警去年重啟調查後，比對DNA及現場血掌紋，發現真兇其實是江被槍決前、因為另起性侵女童案落網的嫌犯許榮洲；而許當年就曾自白認罪，軍方竟未詳查就冤殺江國慶。檢警昨逮捕許，許當庭認罪，台北地檢署今晨依強姦殺人罪聲押獲准。 江國慶的父親江支安堅信兒子不可能犯案，當年去領兒子屍體時寫下「天無公理」恨語，他多年來到處奔走為兒申冤，去年6月底因肺癌含恨而終。 江媽媽王彩蓮（66歲）昨得知真兇落網，直呼：「很開心！」但她感慨地說，兒子被槍決後，她好幾次夢到兒子哭著不說話，似乎對於被冤枉感到很委曲，現在終於可以還兒子清白。 江媽媽說，丈夫病危時仍掛念此案，不斷交代家人一定要持續追查，「現在丈夫終於可以安息了。」～～ 一個文藝作者，住入社會其中，他當然是其中一份子，面對不公不義的公權力抗議固然義憤填膺，但那是種種社會現象，他選擇作為一個記敘者，一個旁觀者，他在其中跟著承受災難，不公不義，貧富差距，公權力的橫暴侵凌‥‥所有好的壞的，對於一個文學作者，他在像看鬥雞場的群雞相鬥一樣，像看狗打架一樣，只顧記錄，評議或不加評議，都不應影響他的記載。時代在演進，扶弱抑強漸所形成社會公義一直在修正，在加強，申冤、平反、冤獄賠償，現實社會追求各方面的下義與平等愈發形成不可禦的浪潮， 然而人生而不平等，新的更傾斜的不平永遠在蔓延，畢竟人們是在一個競爭，贏者全拿的社會環境。文學作者非得接受這種現象，從中找出關節或弱點。評擊或不去評判，甚而讚許，當其盡一職責是去描述其中不平與坎坷躓踣，同時，無論如何終也還是在討論現象， 會要寫這題目，乃身處囹圄讓人深有感觸，四壁上下左右為水泥牆封死，讓人窒息，並不是建築物圍住肉身的冷酷觸感，而是失自由為他人整個管制壓制，為權勢威嚇壓倒壓垮。這都還其次，更進一歩催殘在第二天就要被槍斃，這才是百感交集的一夜，有什麼能比這場合更感觸。 身陷囹圄是身心內外的壓迫，個人 為整体包圍，這題目觸動我，可寫出自己的感與受，對生存時空的強制性底感受，生存張力極度壓縮，生存環境被外力完全左右壓制下而枯竭粉碎，我始終感受著自己在囹圄內被四壁不透風的昏沈低暗壓迫著，人類根深蒂固的被囚禁被虐待被壓迫的感受，四週是活動的牆上都是酥刺下漫地慢慢地推向我，等被刺穿，擠壓成肉餅，這種感應是早期自己的夢饜，現在才漸舒放開來了。 題材使自己神往，若非因校書不斷使得無法寫作，應該動手寫下去的。完全冤枉屈迫苦打成招下就死，喊天不靈，呼地不應，有什麼題材能如許牽動創作渴想。 回顧這一路寫下來都是我我我；我的感覺、我想、我認為‥‥。難怪格友裡老會有人試圖把我寫的小說印證到我身上，但是老同學或親人那邊從來都是把我的創作與本人隔離分開。話雖如此，然而無可抵賴的，自己確是避不了地把自我印證在創作裡種種事物情境上，無從否認在自己著作裡的你我他不會不是自我的投射。 沙特是我的偶像，這些年才淡些，想著他年老失智後，靠著終身精神伴侶西蒙波娃照顧，七十餘死去，死前幾不能動筆，廿世紀思想領航人，當代文化與哲學思潮的橋樑，那麼開放的心智，不可一世底智慧敏銳的存在主義哲學家竟然也得了老人痴呆，讓自己醒悟人就是一個人，再超越的思想與智力，在現實面上並無差異，到了時候也落得同樣平凡無助。 沙特與西蒙波娃／陳蔚文 |
|
|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