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離家多年，萬聖節早已淡出生活。那些曾經明亮的光影，似乎被時光輕輕收起。今年心血來潮，想讓家裡多一點熱鬧。

從前的萬聖節，門鈴聲響起，孩子們 Trick or Treat! 的呼聲隨風湧進屋裡，每隔一兩分鐘就得起身開門送糖。雖然熱鬧，卻也費力。如今索性把糖果籃擺在門口，讓他們自己挑，沒有大人在旁，反而顯得格外自然輕鬆。

市面上的萬聖節裝飾琳瑯滿目，從兩層樓高的巨型怪獸，到巫婆、鬼魂、蜘蛛網、骷髏頭或骨架，百無禁忌地佈滿整棟房子的外圍，數量多得令人眼花撩亂。我常想，不知道這些人家事後要怎麼收拾？

這次，我們決定簡單些，不想讓裝飾堆積在家裡，只挑了最省心的氣球。先生很快網購了氣球，又去 Costco 扛回一大包混合巧克力糖。吹飽五隻氣球後，我請他把三隻大的繫在門前的兩盞燈上，高高懸著：左邊是南瓜配小鬼，右邊是戴巫婆帽的南瓜，中間一隻黃眼黑貓穩坐南瓜，像守夜的哨兵。

板凳上擺著竹籃，裡頭放著一張卡片：「Take 1 or 2，Happy Halloween!」兩側再放上咧嘴笑的小南瓜氣球。一切簡單卻剛好，節日氣氛悄然點亮。

我退後一步，靜靜看著。陽光正好，氣球輕晃，滿籃的甜意與盛開的藍雪花相伴。那一幕，如光影停駐，深深印在心裡。

才六點，門口就熱鬧起來。小朋友們笑鬧著前來，有的扮成吸血鬼，披著黑斗篷；有的穿著公主裙，小臉被亮粉塗得閃閃發光；還有小蜘蛛人、綠巨人、獨角獸。糖果袋沙沙作響，他們挑著最喜歡的口味，邊笑邊跑。

那一刻，我彷彿又看見兒子還小的時候，提著南瓜桶，沿街按著每家門鈴喊著 Trick or Treat! 那稚氣的笑容，原來一直沒走遠。季節來去匆匆，孩子長大離家，心情也隨之變化。許多事情都不同了，但那份天真的笑意，仍藏在記憶深處。

看著一波波成群結隊、興高采烈的孩子，也能悄悄撫慰我們這些空巢夫婦心底的落寞。忽然想起紐約格林威治村的萬聖節遊行，是全球最大的盛會。如今，它不再強調神秘和恐怖，而是以搞怪和變裝表演為主。只要披上裝扮，人人都是參與者。成人們各出奇招，跳舞狂歡。或許，在這一天，每個人都能暫時變成孩子，卸下日常的盔甲，盡情釋放自己。

今年的萬聖節是星期五，氣候適宜，來討糖果的小朋友比平時多。看著街上湧來一批批的孩子，無奈，我們家的糖果已經送完，只好關燈謝幕。先生看著空籃子，說明年多買兩包吧，我笑著點頭。心裡卻仍滿是剛才那些小朋友的身影。他們的笑聲帶走了糖果，也悄悄還給我們久違的一點熱鬧與溫暖。

照片說明：從監視器錄影翻拍的照片中，孩子們成群結隊來拿糖果；先生發現有人竟然穿著騎馬的特別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