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能不能請你舉起你的右手?」 他照作了。 「能不能請你在舉起你的左手?」 他也照作了。 「能不能再請你舉起你的雙手?」 他還是照作了。 「最後,能不能請你給我一個微笑?」 他給了一個微笑,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謝謝你,你是我第一百位搭訕的男子。」 等不到他的下一句回答,她便從他的面前離開。 或許你曾在台北東區,遇過這樣一個女孩子。 太傻 by 藍色筆記 這天註定不是我的幸運日。 整天過得還算開心,惟獨一件事情不開心。 我收到了分手信。 狠狠地,割痛了我。 心正隱隱抽痛。 我沒有妄想要去波硫酸、灑狗血、罵三字經什麼的,因為我自由了。 據說天涯到處皆芳草,不必單戀一朵花。 我帥嗎?老實說,一點也不。 所以我決定用很膚淺的方式重新開始另一段感情。 搭訕。 是的,我決定這麼做。 一半是抱持希望,一半是報復。 我遠遠望見一位長相清秀的女子。 她將是我今夜第一個搭訕的女子。 但她的動作卻超乎我的預期之外。 原本我是帶有一點不安的。 她卻讓我開始驚慌。 「先生,請問你是在搭訕我嗎?」 我錯愕,忘了收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不要緊的,能不能請你舉起放在我肩膀上的這隻手?」 我照做,一半是尷尬,一半是懷疑。 「能不能請你舉起你的左手?」 我放下了右手,舉起了左手。 「能不能請你舉起你的雙手?」 我搖頭。 「為什麼?」她問我。 「這樣代表歡呼,但今天快樂不適合我。」 「你失戀了嗎?」 「我臉上寫了嗎?」我勉強擠了個笑容。 「因為我從你臉上看見了我自己。」 「已經多久了?」我問她。 她沒有回答,直接拉起我的手,開始朝人群中走入。 我沒有拒絕,順著她的意思。 最後我們停在一個巷子裡,只有寥寥幾位路人。 然後她吻了我,很深很深的吻。 應該說是很用力吧。 這讓我突然感到一股衝動,卻又使不上力。 我想推開她。 但我做不到。 我想她的傷,一定跟她的吻一樣深。 我試著輕撫她的腰,應該二十五吋左右吧。 她輕輕抖了一下,也停止了她的吻。 她抬著頭看了我,十公分的身高差距,但我還是能看清楚她的眼睛。 黑夜的巷子裡,最清楚了莫過於她的眼睛,和她的淚。 「我想回家了。」她說。 「已經多久了?」我又問。 「你能夠當我第一百零一個搭訕的男子嗎?」 「快回家吧。」然後我轉頭,離去。 「三個月了,他總是喜歡抱著我的腰,然後吻我。」 「他喜歡高舉雙手表示歡呼,接著對我微笑。」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兩句話。 我踏著無情的步伐遠離巷子。 只可惜她的吻不是我的解藥。 * * * 「小姐,能不能請妳眨眨妳的左眼?」 她照做了。 「小姐,能不能請妳眨眨妳的右眼?」 她也照做了。 「小姐,能不能請妳眨眨妳的雙眼?」 她還是照做了。 「最後,能不能請妳給我一個微笑?」 她給了一個微笑,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謝謝妳,妳是我第一百位搭訕的女子。」 我反覆在東區的街道遊走。 我沒仔細記得有多久,似乎也是三個月吧。 幾乎我天天都會出現在這裡。 今夜,我又出現在熟悉的街道上。 「小姐,請問妳是在搭訕我嗎?」 「你要我做什麼呢?」她微笑著問我。 「能不能請妳眨眨妳的左眼?」 她眨了左眼。 「能不能請妳眨眨妳的右眼?」 她眨了右眼。 「能不能請妳眨眨妳的雙眼?」 「今天不適合裝可愛。」她搖頭。 我抱著她,很深很深地擁抱。 就和我心傷一樣深。 「已經多久了?」 「也許和妳一樣。」 是她,我第一位搭訕的女子。 「如果你想找尋幸福,你不該學我這樣的方式。」她有點抗議。 「如果我不像妳這樣,也許我從沒有機會得到一個吻。」 「要是你想用這樣的方式給我擁抱,實在太傻。」 「要不是我太傻,也許我不能在遇見一百個女子後遇上妳。」 「這一百零一究竟是不是個魔咒呢?」我們異口同聲地說。 然後我們笑著看著彼此。 如果太傻是幸福的堅持,那麼我未必是傻子。 如果太傻是青春的流逝,也許妳曾在台北東區,遇上我這樣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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