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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9/20 21:30:56瀏覽1226|回應0|推薦2 | |
晚年張愛玲。. 為「張愛玲傳奇」做總體檢 (完結篇) 蕭之華 ──朱天文「叛逃」的完成與啟示 六、畸形產物,變態傳奇 張愛玲出生於我國殘餘殖民地的畸形都會,成長於我國沒落的封建變態世家。張愛玲小時候未受母親應有的呵護疼惜,卻曾受父親的毆打、囚禁,復受後母的虐待、凌辱,在她少女的人格上,烙有「受虐兒」的烙印。所謂「文如其人」,「人格即風格」。因此,有評論家指出,張愛玲的文學作品,「張愛玲傳奇」,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屬於「沒落的封建文化,與(上海、香港殖民地)資本主義文化媾合所締造的文化畸形兒」。(語出丁爾綱,見馮祖貽《百年家族──張愛玲》頁四十八) 傅雷也指出,張愛玲的小說,是近乎病態的社會產物」,「對病態心理的刻劃,令人毛骨悚然」。(唐文標《張愛玲研究》頁一二二/一二四) 馮祖貽也指出,張愛玲小說所寫,多為「扭曲的情慾」,「變態的情慾」,更多是「性虐待」,是「性虐待狂」。(馮祖貽《百年家族──張愛玲》頁二五六) 張健也指出,張愛玲的小說世界,「是一個以醜惡、變態的人生為主調的世界。」(鄭樹森《張愛玲的世界》頁二一0) 張愛玲的弟弟張子靜也指出,「我姊姊的小說人物,不是心理有病就是身體有病。有的甚至心理、身體都病了。」,「我們從小就生活在遺老、遺少的家庭陰影中,見到、聽到的,都是那些病態的人和病態的事。」(張子靜《我的姊姊張愛玲》頁二四一) 準此而論,張愛玲無疑是一位帶有「畸形人格」的作家,而「張愛玲傳奇」,無疑是一種畸形的、變態的文化產物。 而這「畸形」與「變態」,正是「張愛玲傳奇」的主要生理特徵,也是「張愛玲傳奇」靈魂悸動的能源,更是「張愛玲傳奇」文學美感的底色與基調。 而這,也正是「張愛玲傳奇」的原始生態環境──「都是些鬼,多年前的鬼,多年後的沒投胎的鬼。」(〈金鎖記〉)「酒精缸裡泡著的孩屍」,「兩個屍首背對背拴在一起」,「這腐爛而美麗的世界」。(〈花凋〉) 對照張愛玲的小說世界,其背景、取材,也多下錨於這一殘餘的殖民地畸形都會,投影其變態沒落的封建世家──「滿清王朝」的「遺老遺少」及其寄生體,是一群「畸零人」,是一籠子的「自囚動物」。小說中的家庭,多不見人間煙火,不見生人氣息,沒有汗水歡顏,沒有親情和樂。但見陰暗溼冷,魑魅出沒,有森森陰氣,酸腐屍臭,自成一鬼魅世界。(唐文標《張愛玲研究》頁三十)小說中的人物,多心地險惡。一種來自民族血緣底層,屬獸性血層的──自私、勢利、尖酸、刻薄、貪婪、嫉妒、猜忌、虛偽、怨恨、報復、搶奪、爭鬥、陰騭、狠毒、殘忍、冷酷、頹廢、墮落等負面人性。 而「張愛玲傳奇」的文學美感,也就是從這畸形、變態的,負面的人性深層,所挖掘出來的,屬幽靈僵屍的孤絕,鬼域世界的蒼涼,一種病態的怪麗之美,一種「墮落的美感」,「墮落的美學」。 世稱意大利詩人但丁是歐洲 文藝復興時代的開拓者,是文藝復興「新時期的第一位詩人,舊時期的最後一位詩人」,主要的理由是在但丁的偉大作品《神曲》裡,盡閃爍著人性的光芒,透露了新時代的新思想——人文主義的曙光。 好一句「盡閃爍著人性的光芒,透露了人文主義的曙光」。 不只但丁是如此,檢閱古今中外任何一位被冠以「偉大」冠冕的作家,如曹雪芹,如托爾斯泰,如哥德,如海明威,如川端康成等等,在他們的作品裡,莫不都傳遞了真誠的社會關懷和人文關懷,閃爍著人性的光芒,透露了人文主義的曙光。 多少評論張愛玲的權威如夏志清,如朱西寗,如金宏達等等,開口閉口,言必稱張愛玲偉大。果真如此,那麼,試問,《張愛玲傳奇》傳遞的社會關懷和人文關懷在哪裡?《張愛玲傳奇》所透露的人性光芒和人文主義曙光在何方? 文學之於人性,不論是何種主義,何種流派,其難能可貴,不在於挖掘與揭露,不在於傳達與呈現。而在於開悟與啟發,在於淨化與昇華。簡言之,文學之於人性,無他,唯基於情,基於愛。所謂「春蠶到死絲方盡,蜡炬成灰淚始乾」。所謂「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以此衡之於「張愛玲傳奇」,所見的,只是矯情的孤絕復孤絕,生硬的為蒼涼而蒼涼! 七、揮別蒼涼,超越傳奇 歷六十年了,一個原本不足為奇的「張愛玲傳奇」,經過一次次有心人的翻新炒作,居然仍在「傳奇」。時代刻已進入崇尚「人格獨立」,「顛覆權威」,標榜電子、網路、數位化的,屬於「後現代」的「E世代」了,居然還有人自甘為「張迷」而自矜自喜。為趕時髦,一箱箱「傳奇」的試管嬰兒早產出世。為追流行,一窩窩「傳奇」的複製寶寶提前亮相。才牙牙學語,就開口「倉促」,閉口「蒼涼」。如此爭相競逐,蔚為「傳奇公害」。 所謂江山才人,管領風騷。 說是偶像崇拜,可也要有所選擇,何必拜那畸形的、變態的偶像?說是崇尚文學美感,可也要有所挑剔,何必崇尚那病態的「墮落美學」? 而拜完偶像,何妨向高山舉目,攀登屬於自己的乞力馬扎羅文學頂峰? 縱使獨鍾情於病態的「墮落美學」,何不揮別蒼涼而自創品牌? 請聽!有開窗跳牆的聲音,自「張家」傳來。 讀張愛玲長大的我們,結果,她可能成了我們頭上的烏雲,遮得地上只長弱草。甚麼時候,她已成為我想要叛逆的對象。就像掛出來的牌子告示人,施工中、營業中、清潔中。我想,目前我是──叛逃中。(朱天文〈花憶前身〉) 這是何等「世界都要起六種震動」的,跳牆落地的「叛逃」足音。 這是何等「時代紀念碑」式的,屬於「後現代主義」的「叛逃」告示! 朱天文是誰? 朱天文不是別人,她是台灣指標性的小說家、編劇家。著有《花憶前身》、《世紀末的華麗》、《戀戀風塵》以及《悲情城市》等十多種小說與電影劇本,更是《時報文學》百萬小說獎的得主──《荒人手記》一書的作者。 朱天文出身文學世家,父親朱西甯、母親劉慕沙、妹妹朱天心,皆卓有文名。朱天文不但是「讀張愛玲長大」,更曾親炙胡蘭成,是台灣第二代「張體」兼「胡體」的入室傳人,更是台灣第二代「張體」、「胡體」的「大師姊」。 讀張愛玲長大的「大師姊」,曾幾何時,感歎「張愛玲傳奇」,「成了我們頭上的烏雲」,遮得「E世代」只長成「弱草」。感歎之餘,繼之以叛逆,最終則是叛逃。 張愛玲有這一句似通非通的名句。 悲壯是一種完成,而蒼涼則是一種啟示。(〈自己的文章〉) 姑不論悲壯能不能壯陽補腎?蒼涼可不可以減肥瘦身?毫無疑問,朱天文的叛逃,是一種完成──她文學生命一種悲壯的完成。同時,也帶給了我們啟示──一種揮別蒼涼,超越傳奇的啟示! ( 全文貼完,謝謝點閱,歡迎批評,歡迎轉貼!) 原刊二00四年十月號大陸《潮聲》雜誌 二00四年十二月十一日修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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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