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或紅或黑色螞蟻在經營蚜蟲奴工牧場

文：陳華瑛 / 圖片：網絡資料

若問堂堂在上的人，跟爬在地下的小螞蟻 有何共通之處？我第一個念頭是兩者都「喜愛甜食」。螞蟻聞糖就來無需多費口舌。人類的糖癮似乎也不遑多讓。根據統計，美國人在200年前消耗的糖量是平均每人每年2磅。到1970年此數字坐了直升機飆到123磅。現今，則已衝入雲霄成了152磅，也就是說每人每年吃掉69公斤（一般成人的體重？）的糖。照這樣的趨勢看，若干年後的人大概都會變成用糖醃漬成的，個個甜蜜蜜！

再來呢，我只能想到螞蟻有分工合作的社會性，跟人類可以搭點邊。然而最近聽到，這些迷你小傢伙可不簡單，是除人類之外，唯一可以建立高效組織系統的生物，其組織的複雜性幾可媲美人類社會。它們會建立龐大王國，摧毀他蟻的巢穴，栽培食物，奴役他蟻與他蟲……

咦！螞蟻還會奴役他蟻與他蟲？這可新鮮，我不禁兩眼張得銅鈴大。原以爲剝削他人或他類是《萬物之靈》的專利，怎麽會被螞蟻剽竊去了？或是反過來，是人剽竊了螞蟻的？畢竟螞蟻在地球上已有上億年的歷史，抑或是人類無師自通？無論如何，米粒丁點大的螞蟻也有這麽「老謀深算」的心機，不免讓人嚇一跳。它們如針頭大的腦袋瓜，怎麽可能產生七拐八彎的歪念、懂得榨取勞力呢？

我的興致來了，趕緊上網搜尋找資料，才知螞蟻會奴役他類根本是舊聞，達爾文早在1859年出版的《物種論》中試圖解釋奴役現象的源由。是我太孤陋寡聞了。螞蟻的奴役類似人類開辦畜牧場那樣，牠們會圈養蚜蟲（或其他類似蟲類），原因是專門吸食植物的葉子或根部汁液的蚜蟲，能分泌一種叫甘露的含蜜甜汁，乃螞蟻的美食。因此螞蟻把它們當奶牛一樣放牧，自然也保護它們不讓甲蟲之類吃掉，

看到這上面的紅螞蟻嘴含甘露珠珠嗎？右側的幾個蚜蟲還搶著同時獻出三滴呢！下圖更清晰。雖然我討厭蚜蟲，把花園糟蹋得不成話，但是從蚜蟲的觀點來看，這麽個龐然怪物命令你交出保護費，你能不戰戰兢兢的獻出來嗎？

螞蟻就像人類擠奶牛一樣，用觸鬚揉搓蚜蟲（上圖與左下圖）令它 從尾端擠出甘露。

當植物被吸食得差不多了，螞蟻還會把蚜蟲搬運到另外植物上繼續工作，就像遊牧民族趕牛羊到更肥沃的草原去一樣。表面上看來這好像是互惠關係，有人把它稱作共生。可顯然蚜蟲不太心甘情願，有被迫的成分，因爲螞蟻為防止蚜蟲逃跑，會實施限制行動之類的措施，譬如把蚜蟲的翅膀剪掉，或是分泌一種物質讓蚜蟲腳步黏嗒嗒走不了。

螞蟻是昆蟲界的大力士，其負重能力驚人，可「拖動」相當其體重1400倍、或「背負」52倍的重物。當蚜蟲仰視一旁這麼個虎視眈眈的龐然怪物時，只見渾身毛刺、似鐵鉗的手腳、如鐮刀的利嘴（上圖）等，想必心中直打哆嗦，不得不乖乖地俯首稱奴。據說有的蚜蟲已被訓練地服服貼貼，不待主人的觸鬚上身，就會乖乖地定時獻出甜汁。

下面的小影片很生動的展示蚜蟲分泌甘露給主子螞蟻吃：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3id_NRajDo

底下的小影片裏蚜蟲呈晶瑩的淡綠色，與周邊的植物顏色相近，要仔細看才能辨識。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TJT90MJmQg

螞蟻奴役同類就更恐怖了。譬如下面影片中的紅螞蟻是一種群體寄生蟻，專門劫掠其他蟻巢。根據説明，黑螞蟻的巢穴被一隻紅螞蟻偵察兵發現，邁開飛毛腿回巢通報。然後一群紅蟻大軍動員突擊，在征途中帶翅者還一面進行交配呢？影片進入3分鐘左右時，大禍臨頭的黑蟻企圖搬運樹枝、石塊堵住穴口，但徒勞無功。紅蟻侵入，把黑蟻的幼蟲與蛹全搶走。這些蟲蛹在紅蟻巢中孵化後，就成爲奴隸蟻，照顧主子紅蟻的一切需求（護理幼蟲、尋找食物與保護巢穴），有時甚至幫它們賣命、夥同襲擊其他蟻巢…影片中被攻擊的黑蟻有的被殺害斃命，其餘的則面臨絕子絕孫的命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oHrS8lhwl0

如此這般發展下去，主子蟻不斷憑藉劫掠與奴役來繁殖壯大自己，那麽奴隸蟻的支派豈非很快就會被滅絕清除、從地球消失？然而事情並非這麽單純，幾年前一位德國生物學家（Tobias Pamminger）觀察到奴隸蟻會反擊，用怠工方式餓死蟻蛹，或積極殺害蟲蛹等。因此在統計上，由奴隸照料的蟲蛹的死亡率，可達一般自由蟻巢的三、四倍。

黑色的奴隸蟻攻擊主子的蛹

奴隸蟻（在此是紅色）攻擊主子蟻（黑色，剛孵化的？）

服伺主子的奴隸蟻是不能繁殖的，從進化的觀點看來，牠們應無反抗的動力，因爲反抗無益於己身族裔的延續。那麼這些叛徒所做爲何呢？？？德國學者認爲奴隸的反擊可以抑制主子蟻坐大，間接幫助了鄰居近親傳遞香火的大業，所以抵抗還是有助於扭轉相近族裔的劣勢。

螞蟻本來就有社群習性，這個特性居然還能超越自身群體、延伸為《大我觀》，著實讓人刮目相看。那麽接著來的問題是：在主子巢穴裏孵化出來的奴隸應已認賊為父了，它們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原來的身世，然後決定起義復仇、聯手從事暗中破壞顛覆的工作？這種種細節耐人尋味，簡直可以編寫一齣引人入勝的肥皂劇了。小小的螞蟻都這麽複雜，難怪《萬物之靈》理所當然更撲朔迷離了

對奴役螞蟻有興趣的人可以參考維基百科對奴役螞蟻的簡介：

http://en.wikipedia.org/wiki/Slave-making_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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