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唇吻過誰的唇  蜜萊（Millay）
What Lips My Lips Have Kissed

我已忘了我的唇吻過誰的唇，

甚至為了什麼原因，究竟在什麼地方，

我的頭枕在誰的手臂上一直到清晨；

可是今夜的雨充滿了鬼魂，敲打著窗，

低聲嘆息，還在等候我的回答和下文；

於是一股隱隱的痛在我的心中

攪合著，為了那些已忘卻的少年，他們

再不會在午夜奔向我來，充滿了哀傷。

就像一棵孤另另的樹在嚴寒的冬日，

不知何時起小鳥們一隻隻不再飛降，

只知道它的枝頭比以前安靜而寂寞，

我也說不出哪些愛情來了又去；

唯一知道的就是夏日曾在我的心上

歡唱過一陣，現在卻只剩一片冷默。

時間，是愛情最無情的殺手，昔日濃情蜜意，易隨時間消褪，連我的
唇吻過誰的唇、誰的頭枕過我的臂，也不復記憶，徒留愛情來了又去
的空虛，一如時間無法挽回。

時間，卻也是治療愛情之傷最好的良藥，失戀的人，起初像萬葉落盡
的冬樹，孤另另的，小鳥不再飛降，枝頭安靜而寂寞，徒留夏日來了
又去的愁悵，等到來年百花盛開，枯枝長出新芽，愛情又會重新降臨
。

但最怕年華老去，愛情失去四季的輪迴，只剩記憶陪伴晚年，這時若
還有枕邊人共眠，才能抵抗時間之傷吧。

大年初四午后，南部的豔陽彷如夏日，我坐在小鎮新開的咖啡館，難
得可以無線上網，安靜地和大家分享這首略帶哀傷的情詩。再過幾個
小時，我又要告別故鄉北上，年復一年，來來去去，嘆時間之飛逝，
無以緬懷，唯有以詩相贈。

一八九二年出生於美國緬因州的密萊女士，曾得過普立茲獎，是美國
知名的浪漫主義詩人，有桂冠女詩人、女拜侖之稱，我選的這首詩出
自一九七二年今日世界出版的《美國詩選》（已絕版），由知名學者
林以亮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