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7/11/02 18:36:07瀏覽1019|回應1|推薦9 | |
遊覽車中午到達薩爾斯堡,天氣變得很差。 從車窗外望,一排排斑黃的楓樹,被風吹得瑟瑟抖顫。陰霾天空下, 雨密密麻麻飄著。 九月的奧地利,已如深秋,隔著冰涼的玻璃窗,仍聞得到外面空氣中 的溼冷。 莫札特的故鄉,遠比我想像中現代,即使天氣這麼陰冷,道路兩旁翻 修過的巴洛克建築,在雨中依然堂皇亮麗,有些一樓店面櫥窗,還擺 出香奈兒、皮爾卡登等名牌服飾,價錢貴得驚人。 周六,逛街的人潮穿川流大小巷道,幾家西點專賣店,擠滿選購莫札 特巧克力的觀光客。 天氣太冷,肚子容易餓,導遊特別安排到台灣人開的六福飯店吃午餐 ,熱騰騰的飯菜下肚,老闆又放起伴唱帶請大家唱卡拉0K,不禁讓 人懷念起台灣的溫暖。 可能因為吃太飽,或是連日奔波太勞累,大家的興致不高。我隨便唱 了一首歌,老闆直誇我歌聲好,要我晚上打烊後再來店裡唱個痛快。 傍晚逛完市區,約在莫札特故居前集合,大家舉手表決,晚飯改吃西 餐。導遊有點無奈,嘟濃著西餐有什麼好吃,又花時間,還是台菜最 合她味口,吃了不容易餓。我沒意見。吃飯,有時只是裹腹而已。 回到假日酒店已晚上九點多,準備洗澡時,導遊突然打電話來,說六 福飯店的老闆已開著車號LUCKY6的別克轎車,要載我到他店裡 唱歌。 盛情難卻。剛好這時我也很想唱歌。唱什麼都好,只要不獨自待在房 內。 就這樣,在距離台灣九千公里的薩爾斯堡,我和來自嘉義同鄉的老闆 ,放開喉嚨大聲唱著「榕樹下」、「又是黃昏」這些余天的招牌老歌 ,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感。 一桌還沒買單的奧地利客人聽到我們的歌聲,表情就像看到咿咿呀呀 的外星人一樣驚訝,我用英語邀請他們來唱看看,他們拘謹地謝絕我 的好意。 可能太久沒和台灣同胞合唱這些老歌,老闆一首接一首,越唱越過癮 。 為何偏愛余天的歌?我問老闆。他看著正在算帳的老闆娘說:「余天 最紅的時候,我和她正好在談戀愛,整天對著她唱『路邊一棵榕樹下 ,是我懷念的地方』,糊里糊塗就追到她了。哈,誰想得到,結婚沒 幾年,我們夫妻倆竟會大老遠跑到奧地利開餐館,而且一待就廿幾年 」。 說著說著,老闆翻出一張發黃的舊相片,那是他和老婆婚前到台北陽 明山玩,站在盛開的杜鵑花前拍的。老闆指著相片中的另一半說:「 你別看她現在這麼胖,那時候,可苗條得很,相片洗出來,大家都說 是人比花嬌。」 老闆娘罵了一聲「老三八」,深情望著老闆一眼。在異鄉廝守到白髮 ,這對夫妻的情感似乎沒有隨外貌改變,反而更濃。 我默默看著窗外路燈下無聲的雨,寒意頓生。 突然想起,分手許久,這時遠在台北的妳。 寂寞排山倒海而來。已是隔天凌晨的台北,這時也在下雨嗎? 我似乎只能藉歌排解無以名狀的情緒。於是,從六福飯店為數不多的 老舊伴唱帶中,我點唱了「思慕的人」這首台語歌: 「我心內思慕的人,妳怎樣離開阮的身邊,叫我為著妳,每日心稀微 .... 。」 在一個遙遠的異國雨夜,我用島國居民特有的悲涼唱腔,唱著思慕的 人,感覺有點好笑,荒謬。 深夜回到假日酒店,思緒千頭萬緒,有很多話想向妳說。拿起已申請 國際漫遊的大哥大,撥了妳的電話號碼,到最後一個阿拉伯數字,急 忙掛斷。像做壞事,怕吵醒熟睡中的妳。 算了吧,我想說的,妳未必想聽。喝完從飛機帶下來的一小瓶紅酒, 迷迷糊糊睡著。 在夢中,終究撥了大哥大給妳,但我什麼都沒說,只記得反覆唱著「 思慕的人」的最後幾句:「心愛的,緊返來,緊返來我身邊....。」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