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頌古拈古(二)

    有人說：「是您太謙虛了吧！所以能而示作不能。」我答：「這並非謙虛，所說的真是實話。」《楞伽經》開示宗通、說通二種通相，於言教多彰顯義理，在宗門則含義隱密，是故又稱作「無義味語」。我對於言教的深奧玄妙尚且不能通達，更何況是宗門中的無義味語呢？

    再而，宗門的問答機緣，雖稱為無義味語，但還存有一點具含義思路可尋的公案；亦有一點思路都沒有的公案，好似無孔的鐵鎚不能安上木柄；也有像虛空不可捉摸的；有像帶鐵蒺藜不可咬嚼的；有像大火堆不可靠近的；有像火紅太陽不可直視的；有像砒霜鴆羽不可沾唇的；怎好隨便舉一兩位古人的例子來妄加議論呢？

    靈山會上世尊拈花，弟子迦葉露出微笑，我現在能像迦葉那樣暗自會意佛心嗎？旅店中有人讀誦《金剛經》，六祖慧能偶聞能即時契悟，而我現今能像六祖般頓悟甚深大乘佛理嗎？唐朝臨濟義玄禪師見到大愚守芝禪師開悟後，便說：「原來黃檗的佛法沒有什麼多餘的」，我現今已能真實見得沒有什麼多餘的嗎？趙州從諗禪師到了八十歲還雲遊行腳，說：「只為心頭未悄然」，而我現今已能心頭悄然了嗎？香巖智閑禪師偶然聽到石頭擊中竹子的聲音，開悟地說：「一擊忘所知」，我現今已能忘所知了嗎？五代靈雲志勤禪師看見桃花，開悟地說：「直至如今更不疑」，我現今真能達到不疑之地嗎？元代高峰原妙禪師被雪巖祖欽禪師問道：「正睡著無夢的主人在哪裡」？他無法回答，而我現今已能回答這一問題嗎？又過了三年，高峰禪師聽到枕頭落地聲才大悟，而我現今有這樣的大悟嗎？

    諸如此類真是枚不勝舉，倘若其中一個未明了，其餘的也都未必明了，這就像宋朝兜率從悅禪師諷刺張無盡的公案一般。不僅古人，就是現今人所作的公案，我也不敢隨意地評論是非，甚至過分地加以貶駁，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人坐於高堂上，才能辨清堂下人事的曲直，況且我又未入聖賢之列。唉！唐朝百丈懷海禪師的「野狐禪」公案中，修行人只因答錯一句轉語，就要墮落為野狐受報一百劫；而疏山匡仁禪師恥笑已開悟的師兄香巖智閑禪師回答他人的問話，便要受報嘔吐三十年。以前這般的教訓十分明白，還能不慎重嗎？

註：兜率從悅諷刺張無盡

張無盡(商英)居士將要見兜率從悅禪師。從悅禪師說：「我當狠狠地刺激一下這個人。」有人勸說：「當官的人多喜歡人家奉承順從，刺激他恐怕有噩事臨頭。」禪師說：「最壞就不當住持而已！」從而禪師在佛法修學上極力相逼，無盡居士也因此開悟了。 (相關資料，可參考《竹窗隨筆語譯》第七十二篇，網址：http://blog.udn.com/huagong0501/6387534

感悟：謙受益，滿招損。凡事謙納必有成長空間，而任為自滿當無以再承載。

淨域—2014.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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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udn.com/huagong0501/19964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