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與紅粉

     我親愛的老婆，雖然在我們結婚前這幾位紅粉知己都向你坦白交待過，我記得曾把阮小姐送我的書和照片給你看過，只是表明我對妳的坦白和忠誠，過去的讓它過去吧，在滲不進一粒沙子的夫妻感情上總是妳的傷痕，所以這些東西在我們紀念刪裏都沒有了。我們將到金婚之年，吃醋就是愛，我已逾八旬來日無多，不說清楚在洪流回憶中是個不誠實的缺頁，你可以用另類思考，把醋意轉變成對我們的祝福，因為她們已成了我感情的恓性者，才有妳我的結合，而妳是勝利者。

     在無職軍官期間，雖建圍牆忙了一段時間，無職軍官畢竟是閒差，小事團長也不來煩我，繼續在王家讀書。王家無子有二女，大女兒好像在觀光火車上服務，氣質不凡，早出晚歸我很少碰到。小女兒小名----卡子，上學回家時常問我她的功課，她肌膚白淅頸長很像野栁的「女皇頭」，我現在忘了她的學名，因為我跟她的母親叫她的小名----卡子，有時也叫她「石膏像」，她說石膏像很漂亮啊! 她樂意接受。她小學時是樂隊鼓手，常展示她打鼓的活潑美姿，小女生情竇初開，天真中有點幻想，而我老成持重，而且那時另有女友，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她的母親好像也把我當作兒子看。她自製楊桃蜜餞、冬瓜糖等，總是留著等我去吃，有一段時間我沒有去，她會留著等我去吃。迄今50多年沒有見過面，卡子小妹該有70歲了吧? 該是子孫滿堂的老袓母了。

    且回憶一下當時情意相投的阮小姐，她父親是上校退役，在營區內開設福利社，阮小姐管雜貨部兼管帳。我督建圍牆時希望圍牆不影響她家的營業，她父親常對我有所請托，故和她家較熟。建造圍牆時她已注意到我是營區內最權威、最年輕的上尉。有一次我去買日用品付帳時，她說: 「現在人多很忙，你先拿走我會記帳。」後來在顧客少時我去結帳，她拿出我的帳本，在算盤上打一筆劃一筆，最後把帳本一收，給我一個牛皮紙袋 :「這是給你的 !」我要付帳，她眼神告訴我不用付了，快走吧!

     回宿舍時在路燈下偷偷地看，一本英文漫畫書，夾了她的兩照片一張是騎著腳踏車，二條長緶子被微風吹飄著，另一張是修長的身材三圍筠稱婷婷玉立。當 夜我無法人眠，我在被愛中戀愛了，以後幾乎天天見面。王小妹也知道了，她自知年紀還小，於是、我們像兄妹相處更自然，可以摸摸她石膏像似的脖子，也可以拍拍她調皮的臉蛋。

     至於阮小姐，年齡接近，我是23歲，她也過了20歲，我們都是認真的在談戀愛，她也告訴我，耿連長在追她，她不喜歡。沒想到無職軍官有此艷遇。成了我一身中最幸福的時段。

      孫案風波平靜了，我調任作戰作訓練官，移防大甲，離神崗雖不遠，由於職務上工作的繁重，有幾個月未能見面，寫信嘛，在離別時她表示不方便，軍官照規定28歲才能結婚，我們也常商議著，憧憬著，把愛放在心裏。有一天突然傳來阮小姐因家庭逼嫁而自盡。大概這就是她不方便和我通信的原因吧? 究竟與我有關，還是無關? 只有在九泉下的她才知道 ? 總之、今世無緣也未及訂來生，就這樣不辭而長別了! 在我人生旅程上確是刻骨銘心難忘的傷痕。

     在大甲我忙於工作外，還是努力自修苦讀，沒有了阮小姐，已心如死灰，而且軍中規定軍官28歲才准結婚時間還遠，當以前途為重 ; 何況我在17歲流亡橫沙島時已和陸雅謙結過婚，對女性不像一般軍人那樣渴求。那時軍營有「軍中樂園」的設置，為穩定士氣減少犯罪，嫖軍妓是軍中政策性的鼓勵，獎品中常夾帶一張「樂園卷」，但我是難得去一次。

      在守海防期間較清閒，研讀先秦諸子，以武經七書為主並勤學英文，自忖若有出國深造的機會，從師到團的青年基層幹部中我當先得月，應預作凖備。那時在大甲營區好像沒有電燈，軍用電話是部隊自己架設的。在炎熱多蚊的夏天，在辦公室裏點著瓦斯燈夜讀別無他人。我的辦公桌靠窗，窗外矮牆低於窗檻，牆外是步行小徑。

      營門外有些做軍人生意的小店，有家理髮店，用現在的話----有很多位「理髮西施」，官兵們樂去排隊理髮，等的時間越長越好，順便聊天吃豆腐，我也得一個月去一次，總是找人少的時候才去，偶然碰到一位不是理髮的小姐，舉止與「髮西施」們不同，交談之下才知是店主的女兒。名叫寶貝她確是父母寶貝。

     有幾個月的時間我倆相約從田埂散步到登堂人室，甚至見過世面老闆娘嫌我們進展太慢希望我們更親密一點，在她母親面前抱在大腿上貼貼臉已自然平常，幾月後部隊移防到六張犁前，她母親透過戴副連長要我們訂婚，我說升少校後條件較好，我們會常寫信連絡。她母女曾一起來台北看我，我也回到大甲去看她們，似乎已成了他家的女婿。

     並非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因為我不是流水而是洪流，不忍嬌花在洪流中翻滾。後來我三人栽進了煤礦裏挖煤，煤礦欠工資倒閉，在河塲挖沙石，我們諸多不順，易水先去瑞芳再到竹東尖石新樂煤礦我隨後去。她母女想把我從煤礦裏拔出來到她家去。我決心不讓她看我落魄的慘相，沒有給她們煤礦地址。後來我們的老三薛再去土城生教所囚禁二年，最後三人在新樂煤礦會合，一個溫飽難繼的礦工，困在尖石鄉深山裏，見不到一點未來的曙光，那有資格談戀愛害人，煤礦工五年，易水、老三薛先上大，我在資金不足的困境下慘淡經營養雞塲，唸大學畢業38歲了。只有努力經營自己的家庭並祝福寶貝的家庭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