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張念慈／新竹報導】新竹市50歲男子蔡仁智今年4月間深夜酒
駕返家，行經林森路與中南街口時，見吳姓女子站在路旁，誤以為吳
是特種行業女子而詢問價錢，吳的丈夫挺身護妻，蔡仁智竟由上衣取
出折疊刀，砍殺吳的丈夫，新竹地檢署前天將蔡仁智依傷害罪起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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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新聞發稿當天並未見報，但因案情牽涉到新竹市存在已久的流
鶯問題，引起報社重視．深夜，報社長官來電，要求以為何流鶯除
之不盡，警方是否取締不力方向，著手探討寫專題。

身為新竹市民的我，卻心情沉重，要批評警方很容易，反正，只要
有刑案發生，批評警方辦事和取締不力最快！但事情背後的真相究
竟為何？很多不法事情的背後，都有著說不出口的真相。

 
這起案件發生在建國公園（舊稱三角公園）周遭的小旅館區，也是竹
市有名的「買春區」，但新竹市警局投入掃黃不遺餘力，掃黃績效更
是逐年攀升，為何仍會發生此事？
 
新竹市第三分局，光是去年就開出134件流鶯當街攬客罰單，這些性
工作者被依違反社會秩序違護法移送法辦，每人要繳納3000元至6000
元不等的罰鍰，被罰者年紀從45歲到62歲不等，「有時還有六年級生
在內，可說橫跨老中青三代！」
 
警方表示，流鶯聚集處以建國公園為軸心向外擴散，包括西大路、文
昌街、大同路、林森路上，入夜後都可見得穿著極短裙，披著長髮的
女子坐在機車上，或躲在騎樓後方等待客人上門。
 
附近店家抱怨「不要以為她們半夜才出來，她們是24小時都在！」我
特地挑了一個大白天的下午實地走訪，照商家所指示「那些獨自坐在
武昌郵局前面機車上的女子，有9成都是流鶯！」，果然看到不少有些
年紀的女子，穿緊身短裙坐在機車上，頂著大太陽，一坐就是好幾小時。
 
我拿起相機拍照，一名穿著露背緊身上衣的長髮女子原正在與一名
年約70歲的老翁議價，立刻轉頭離開到對面街的騎樓下，警覺性高的
直盯著相機瞧，買春未能成功的老翁則有些興致索然，坐在郵局前台
階發呆。
 
隨機抽訪附近商家，不少人抱怨「有親戚坐早上8點火車到新竹市，
結果走到武昌街就被老伯伯跟蹤，追問要多少錢？」但商家也都能體
諒「唉！這些流鶯也可憐啦！很多人一站壁就是20幾年，她們有人沒
念過書、有人是弱智、有人是單親媽媽，不做這個做什麼？」
 
新竹市建國公園周遭流鶯「站壁」情況嚴重，許多婦女更視這些流鶯
為「毒瘤」，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每位流鶯背後其實都藏著一個故
事，處境令人同情。
 
流鶯年紀都偏高，依照年紀和姿色，每次賣春收費由300元到1500元
不等。會到建國公園附近買春者，多是上了年紀者，不願再付上旅館
費用，因此大多流鶯都會向小旅館租套房使用，房租每月就六千元到
一萬元不等，扣除房租費用後，每月實得僅有一萬五到兩萬五。
 
「出賣皮肉結果賺那麼少，到底是為了什麼？」警方透露，會到街頭
攬客的流鶯年紀大了，有些人是弱智、有人有精神問題、有人連自己
名字都不會寫、有人因丈夫外遇離婚，自己要撫養兩個稚子「每次來
繳罰鍰，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們看了很不忍卻愛莫能助。」
 
有名年約50歲的流鶯在接客過程裡懷孕生下兩子，現在兩個孩子都讀
私立大學，學費貴得嚇人，她哭著告訴警方「我不做這個怎麼辦，誰
會要我？」
 
流鶯還得負擔許多風險。男子陳善約和也當流鶯的女友游鳳嬌自稱新
竹市建國公園地下主管，長期向20餘名流鶯收保護費，還規定流鶯輪
流提供早點、香菸、檳榔，不少流鶯年歲已高，每天所賺不過幾百元
，卻被規定每天最少要交500元。
 
有名流鶯因生意不佳，未定時繳交規費，被以木棍打到頭破血流，縫
了30多針，在加護病房急救10天，才挽回一命。新竹地方法院前年依
殺人未遂等罪，將陳善約判刑10年10月，游鳳嬌判刑3年4月。
 

這樣的故事，讓我下筆探討時心情沉重。擔心新聞見報後，警方又要
承受各界取締流鶯不力的壓力，勢必要大力掃蕩流鶯，這些流鶯們該
怎麼
辦？

現行法令還有許多不合理規定，「賣淫者有罪，買春者無罪！」讓嫖
客無所忌憚，甚至以要報警為由白嫖，政府應考慮開放娼妓合法化，
或考慮同時制裁買春者，否則只要有需求就有供給，這樣的問題永遠
無解。（聯合報記者張念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