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

再過不了多久

這城市即將變成一台忙碌的機器

頭班發出的公車開得很緩慢

每一個停靠站上車的乘客都是熟面孔

車速慢到有點悠閒

髮白的司機先生並不急著跑班

車上放著輕柔的鋼琴音樂

乘客都很享受一早有這樣的氣氛

他車開得真的很慢

好像在享受早晨的寧靜

不久車靠停了某一站牌

開了車門並沒有看見有人上車

司機看了看手錶

沒有繼續開往前的意思

乘客也靜默地等待

沒有人覺得好奇或不耐

沒多久

兩個小學生急忙的跑上車

和司機大聲說「謝謝司機爺爺」

然後坐定在習慣的位置上吃著早餐

這是一對越區就讀的小姊弟

她們每天都匆匆忙忙背著書包又提著美勞或書法用具

趕搭公車再轉車

偶爾會比預定時間慢一點

如果沒趕上這班車

會和一群唸高中的大哥哥大姊姊們擠車

乘客不需拉鈴

司機知道哪一站會有誰下車

坐在最後排的一個男學生習慣上車倒頭就睡

經常是睡到嘴巴開開口水流了滿襟

也從不擔心坐過頭

到了目的站前

自然會有其他乘客搖醒他……

有時車停靠了站

沒看到預期的人上車

車子等了一會兒開走後

還會有乘客回頭望著站牌

狐疑那常在此上車的乘客

今天怎麼沒來搭車

上班日的每一個清晨

同樣的時間、班車、司機、乘客

互不相識

卻因習慣而有些許的默契

直到有一天清晨

公車司機換了人

車速很快

小姊弟沒有搭上車

車上也沒了音樂

很多預期的乘客都沒看到

有乘客忍不住問原來那位司機先生哪兒去了

新的司機淡淡的答「上星期六死了…」

其他乘客急忙再問原因

司機還是淡淡地回「心肌梗塞，可憐啦….」

聽到這消息

乘客間一陣騷動後…..

沒有人再接問其他的話

莫名的氣氛漫延著

車上安靜如常

自此後

沒有默契

沒有習慣

一切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