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列傳(七)

菲利浦˙法爾卡斯（Philip Farkas, 1914-1992）生平事蹟（上）

在上一篇，我分享了一位法國號大師的一些有趣的故事，或許有人會很好奇，是誰會有這樣有趣的經歷？這就是這一篇的主角：菲利浦˙法爾卡斯（Philip Farkas, 1914-1992）教授。

很多年以前，在一場國際法國號協會的年會上，有一位演講者問台下來自各地的法國號演奏家、老師、學生與愛好者，有誰沒有直接或間接的受到菲利浦˙法爾卡斯的影響的？結果舉手的只有零星少數，對於法國號音樂家來說，法爾卡斯教授不只是一位傑出的演奏家，更是重要的教育家、作家以及設計家，對於有關這個樂器的演奏、學理、發展的貢獻是全面性的。

法爾卡斯教授出生於1914年，父親是匈牙利移民，家中並沒有任何音樂的背景，而且更特別的，因為他的母親與他有氣喘的問題，從小全家就常常搬家，從出生的芝加哥地區，到加州，到亞利桑那，希望找到一個可以使他們免除過敏因子的地區，最後因為沒有效用，在八歲的時候又搬回芝加哥，也因此，他正式入學也是從八歲開始，比其他學童晚兩年。

他接觸法國號這個樂器，其實還真是意外，那是在唸初中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跟體育課的老師處不好，於是學校建議他加入行進樂隊，否則會因為體育不及格而無法畢業。（這表示，當時的學制之中，行進樂隊屬於體育課的範圍，而且是課程的一部份！）於是他加入樂隊，而第一個樂器是低音號，他還以這個樂器表演過。

但是他跟這個樂器的關係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他常常要背著這個樂器搭巴士上下學，有一天巴士司機警告他以後不能再搭巴士了，因為這個樂器太大，讓其他乘客很不方便，他就問司機，那麼可以帶什麼樂器？結果司機指一指旁邊的一個樂器，跟他說，「像這樣的就可以」，他所指的就是法國號！就這樣，他立刻去了一家樂器店，租了一把樂器。

這是他跟法國號這個樂器的初次邂逅，他開始明瞭到這個樂器是他真正想要的，而很幸運的，他的父母也十分支持，縱然當時正遭遇1930年代的經濟大蕭條，他的父母依然支持他買樂器以及上個別課。在課餘時間，他還去交響樂廳打工當招待，他自己提到，這個工作，不但可以讓他有每晚一塊兩毛五的收入，還可以每個禮拜聽到好幾場的芝加哥交響樂團的演出。

(法爾卡斯十八歲剛加入堪城愛樂的照片)

在高中的時候，他有機會加入芝加哥市民交響樂團Chicago Civic Orchestra，加入這個樂團三年後（1933年），他進入剛成立的堪薩斯城愛樂交響樂團Kansas City Philharmonic，擔任第一部號，於是這位剛十八歲還沒有高中畢業的年輕人就離開學校開始了第一份樂團工作。(關於他沒有高中文憑這件事，他自承況擾他多年，所以在芝加哥交響樂團的時候，他有去高中夜校上課，將課程補其拿到文憑。)三年後，他回到芝加哥，擔任芝加哥交響樂團的首席，（事後他回想起來，想到當時芝加哥交響樂團跟堪城愛樂有一點像是職棒大聯盟跟小聯盟的關係，他去考堪城愛樂的時候，芝加哥已經跟堪城講好了，所以有一點像是內定，去那裡培養樂團經驗，等到有機會再回芝加哥，引此當芝加哥有空缺，他等於是還沒有吹一個音已經跟樂團簽好約了。）總計起來，從1933年到1960年離開樂團的工作，到印地安納大學擔任教授，他總共經歷了：堪城愛樂、芝加哥、費城、波士頓等美國第一線的職業樂團，共事的指揮包括了Karl Krueger, Frederick Stock, Karl Böhm, Arthur Rodzinski, Erich Leinsdorf, Serge Koussevitzky, George Szell, Rafael Kubelik, Fritz Reiner等人，都是古典音樂愛好者心中響叮噹的天王級人物，這樣的實戰經驗，不是其他人可以相比的。這裡還有幾個有趣的小故事可以在這裡分享。他當初回到芝加哥的時候才21歲，指揮是Frederick Stock，法爾卡斯回憶起這位指揮對他特別的好，常常叫他到辦公室裡面指導他如何演出想要的音樂，因為Stock曾經是理查史特勞斯的作曲與指揮學生，史特勞斯曾經告訴他「迪爾開玩笑(Till Eulenspiegel)」那首曲子最開頭的法國號獨奏要如何表現，Stock將這件事也傳授給法爾卡斯，後來，卡爾˙貝姆Karl Böhm到芝加哥客席指揮這首狄爾開玩笑，第二場音樂會開始之前，他打開樂譜夾，看到一張貝姆先生的親筆簽名照，事後他找到機會謝謝貝姆先生的禮物，貝姆先生告訴他：「我在美國的所有演出中，你是唯一有把這段獨奏吹對的法國號演奏者。」法爾卡斯就告訴他是Stock敎他的，結果貝姆笑起來，「難怪你可以做對，史特勞斯在教導這段曲子的時候，我與Stock在同班一起上課。」

另外一件事是跟托斯卡尼尼有關的，托斯卡尼尼曾經指揮過芝加哥一次，事後，芝加哥交響樂團到紐約演出，音樂會後的隔天早晨，N.B.C.交響樂團的經理打電話到他下榻的旅館，請他到樂團的辦公室，原來托斯卡尼尼先生聽了他們的演出，想要把他們現任的法國號首席解僱了，請他過來，他問了原因，樂團經理就放了一段錄音，原來這位首席在五分鐘之內發生了二十次錯誤，法爾卡斯知道這位首席，立刻感受到這個情況有可能在他身上發生，於是很委婉的拒絕了這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