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4.11]

親愛的 M：

　　下午出門前，天空被一大片雲朵籠罩，看不見陽光的微笑，天色卻
仍透著光，比起前些天，今天的確比較晴朗。

　　這些天，開始又把ＣＤ架上的舊ＣＤ拿出來聽，隨著心情的不同，
變換不同的曲風。我直覺地換下Walkman 裡 LA VITA E BELLA 的
電影配樂，換上劉若英的「很愛很愛你」。

　　值完班後，從市區騎車趕回上課地點，只有一小時的時間。下過雨
的天空，變得乾淨許多，卻也有一絲涼意。天色漸漸暗下來的同時，天
空呈現一種深藍色的美麗，教人忍不住駐足仰望。

　　習慣性地戴上耳機，穿上防風外套，再戴上安全帽，往下一個目的
地前進。邊騎車邊哼歌，在人潮車陣中穿梭的我，並不感到寂寞。一定
是我唱得太專心，我的思緒也不知不覺地被歌曲拉回很久的從前。

　　我突然間想起你來。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捨得讓你往更幸福的地方飛去…很愛很
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耳邊迴盪著這首熟悉的歌曲，我
哼著哼著，卻也哽咽起來，眼角的淚水在瞬間模糊了眼睛。

　　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以為自己早就把你忘記，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為
你哭泣，然而這些以為，只是我想像中的以為。就像在那個與你相遇的
時空裡，我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沒有別離。

　　事實上，我也許還很在意，也許只是暫時把你遺忘，也許我只是假
裝堅強。唯一不用「也許」來敘述的是，你早已離去。

　　你走了，我不再閱讀叔本華與尼采，連村上春樹也被我一併塵封在
回憶裡。你走了，我不再提起任何有關「心靈契合」的話題，我知道那
是虛擬，是刻意，是遙不可及。你走了，我不再急著褪去稚氣，急著閱
歷人生，急著跨越彼此間，歲月的距離。你走了，我不再酗咖啡，不再
擁有開一家咖啡館的夢想，甚至也不再提起想學虹吸式咖啡的煮法，儘
管後來的生活裡，有太多機會讓我去學習。

　　有好一陣子，我不敢喝純粹的黑咖啡，只喝加了糖，調了奶精的咖
啡，到最後，我喝冰 Latte，喝你不喝的咖啡。我也不去你愛去的咖啡
館，不去曾經一同前往的每個地方，不聽你喜歡聽的歌，不看你愛看的
書，也不敢想起我們曾經聊過的每個話題。

　　在你離開後，我害怕冬天蕭瑟荒涼的氣息，害怕獅子座流星雨，害
怕聽陳昇的專輯，害怕上ＫＴＶ聽見那些曾經唱給你聽的歌曲，害怕夢
見我們決裂的原因，更害怕從友人那兒聽見你的消息，特別是在多年之
後，我們的想法竟然還有默契到讓友人覺得不可思議。

　　是痛苦，也是甜蜜的回憶。

　　咖啡因在我身上起了作用，不再只是因為你的關係。偶爾我也會在
啜飲一杯咖啡的時間裡，想起直至目前為止，我喝過最好喝的一杯咖啡
。那個寒冷的冬夜裡，你忙進忙出地準備器具，說要為我親手煮一杯曼
巴。我什麼忙也幫不了你，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微笑看你。知道嗎？那
認真的神情，很迷人，像是要煮出世界上最好喝的咖啡一樣。那一刻，
我的心早已淪陷在愛情裡。

　　記得你出車禍，我急得哭了，很擔心你。你怕我擔心，在清醒後馬
上要同學告訴我你的消息。出院之後，你只是笑笑地說，沒關係，剛好
有時間休息，可以整理一些喜歡的專輯。有一段時間，我聽著你整理的
歌曲，感到幸福無比，因為它們讓我想起你。

　　在相識的最初，你曾說，如果遇見那個深愛妳，也是妳愛的那個人
時，一定要記得告訴你。當時我答應了你的請求，然而，這是我唯一答
應你卻沒有做到的事情。並不是一直沒有遇見這樣一個人，只是當時我
並沒有機會告訴你。

　　我想我是遇見他了，在流星殞落劃下美麗軌跡的夜裡。只是，老天
爺開了一個玩笑，在與他擦身而過後，我才明白彼此的心意。然而，時
光回溯器也追不回錯開的記憶。

　　今晚，請容我在時間過濾記憶中的苦澀與憂鬱之後，瞇起眼來，靜
靜地在一首又一首屬於過往的歌曲中，回想過去，回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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