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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第十章 釋治國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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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第十章 釋治國平天下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本節是說在位的人能以恕道治國,行孝、悌、慈,則上行下效,天下就可以平治了)

所惡於上,毋使以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本節釋「絜矩之道」即是恕道的意思)

詩云:「 樂只 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此是明愛民的法則。言能絜矩而以民心為己心,則是愛民如子,而民亦愛之如父母了。)

詩云:「殷之未喪師(失民心),克配上帝(言其為天下君,而對乎上帝)。

儀(宜)監(觀察)于殷,峻命不易。(言宜看殷商興亡前例,即知受天命為君的難保)」道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 外本內末,爭民施奪(人君如以德為輕而疏遠,以財為重而親近的話,則無異於與民爭利,而施行劫奪的教導)。

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違逆)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康誥曰:「惟命(天命)不于常(言天命不是常在那一家的)。」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

楚書(楚國的古書)曰:「楚國無以為寶,惟善以為寶。」舅犯(晉文公的二舅狐偃)曰:「亡人(謂晉文公)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寶。」

秦誓(尚書篇名)曰:「若有一個臣,斷斷(誠實專一貌)兮,無他技,其心休休(好善寬容貌)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猶言何止)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嫉妒之意)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危險)哉!」

唯仁人放流之,迸(摒棄)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

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

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災)必逮(及)夫身。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

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言仁者散財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貨)。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言下好義,必能忠於上,所掌的事必有始有終);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古代卿、大夫以上,喪葬始得用冰,故伐冰之家,即言卿、大夫的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有封邑的卿、大夫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言善於搜刮的家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言盜取公家財貨之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言治理國家的人,猶致力於聚斂財貨的,必由小人導使);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言大災與人禍一起來),雖有善者(賢能的人),亦無如之何矣。

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主旨:

本章是曾子解釋治國平天下之道理,重在君子絜矩之義,以次述及為政之得失,用人取捨和理財之法等,都是推廣絜矩之意;最後更深戒聚財,要以義為利。

語譯:

經文上所說「平天下在治其國」的意思,是說 國 君能敬老,人民自能感發興起,跟著孝順父母; 國 君能尊重長輩,人民也自然能感發興起,跟著尊敬兄長; 國君能憐憫孤兒,人民自然也不忍背棄幼小了。

所以在位的君子應該首先做個榜樣來給人民取法。

我所厭惡在上位的人以不合理的對待我,我也不拿它去使令在下的;我所厭惡在下的以不合理的待我,我也不拿它去奉事在上的;我所厭惡在前的以不合理的待我,我也不把它加給在後的;我所厭惡在後的以不合理的待我,我也不把它對待在前的;我所厭惡在右邊的以不合理的待我,我也不把它交給左邊的;我所厭惡的在左的以不合理的待我,我也不把它交給在右邊的。這就叫做「絜矩」的道理了。

詩經上說:「快 樂的 君子,是人民的父母。」能夠將人民所喜歡的事施行,將人民所厭惡的革除,這才能稱得上是人民的父母。

詩經上又說:「那高大的南山,巖石是那樣的巍峨,顯赫的太師伊尹就像南山一樣,人民都對他瞻望。」擁有 國土的 君王,不能夠不謹慎,要是心有偏邪,就要被天下人輕辱的啊!

詩經上說:「殷朝還沒喪失民心的時候, 那 君王的德望可與天上的聖帝相配比。 後世為 君的人,應該以殷商為借鑑,因為天子承受天命是不易永保的。」這就是說:能得眾民之心的,就能保得駐國家;失掉眾民之心的,也就要失掉國家。

所以君子必先謹慎修德。有德行纔有人民來歸附;有人民,境土纔得拓展;有領土,纔有財貨;有了財貨,纔有用度。

德行,是立國的根本;財貨只是枝末的事。

假使看輕根本的德行而重枝末的財貨,那就無異與民爭利,而施行劫奪的教化了。所以, 國 君要是積聚財貨,人民就因生活窮乏而流離四散了; 國 君要是散放財貨,人民就因生活充裕而聚集來歸了。這好比你的話不依道理說出,別人也就不依道理來對答你;財貨不依道理進來,同樣也會不依道理支出去。

書經康誥篇上說:「天命不是固定不移的。」就是說 國 君有善行的,就能得天命;不善,就要失掉它了。楚國有句話說:「楚國沒有甚麼可寶貴的,只是行善為最寶貴。」又晉文公的母舅狐偃說:「逃亡的人沒有甚麼可寶貴的,只有愛親為最寶貴。」

書經秦誓篇上說:「假如有個臣子,誠實專一,沒有甚麼別的本領;只是他的心地卻很美善,有容人的度量;人家有本領,就好比是自己的一樣;人家做事通明,心裡就喜愛他們;人家的善言像他親口說出的一樣;他實在有容人之量,這樣的人,一定能保護我們的子孫和人民,對國家尚有更多利益呢!假如人家有本領,就生妒忌心而嫌惡他;人家做事通明,就隔離他使他不能通達;實在是不能容人,這樣的人,就一定不能保護我們的子孫和人民,對國家也可說是危險了。」只有仁君在位,能流放惡人,驅逐他到野蠻地方;不讓他同住在中國境內。這就叫做「只有仁者纔能愛惜好人,憎恨壞人。」發現了好人卻不能舉用,或是舉用了也不能十分信任優先,這便是怠慢;發現了壞人卻不能夠罷黜,罷黜了卻不能趕他到遠方去,這便是過錯。

喜愛那眾人所憎恨的,憎恨那眾人所喜愛的,這叫做違反人性,災禍一定會及到他自己的身上。所以君子治國平天下,有其重要的法則;一定要忠誠信實纔能得到它,驕傲放恣,就要喪失它了。

生財也有一條正大的法則:生產的人多,消耗的人少;製造的人不呆滯,取用的人不浪費,這樣,國家的財貨就能經常富足了。

仁德的 國 君分散財貨去發揚德譽,不仁的 國 君卻拋棄德譽去搜刮財貨。

從來沒有在上的 國 君愛好仁道,而在下的人民不愛好義理的;也從來沒有愛好義理的人民,會對他們的事在半途中停頓背棄的;更沒有聽說府庫裏的財貨,竟會不屬於國 君所有的道理。

孟獻子說:「備有車馬的士大夫之家,不應再細察養雞養豬的小利;祭祀用冰的卿大夫之家,不應再畜養牛羊來圖利;擁有車百乘而有封邑的卿大夫之家,不應任用搜刮民財的家臣;與其有搜刮民財的家臣,寧可有偷盜己財的家臣。」這是說治國不應把財貨當做利益,而是應以道義做為國家的利益啊!

當管國事而專想搜刮財貨的,一定是從任用小人開始,因為這些人纔善於斂財。

讓小人去治理國家的大事,災害禍患就要一齊來了,那時雖有德行的人出來,也沒有什麼辦法挽救了。這就是說治國不應該把財貨當做利益,而是應以道義做為國家的利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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