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 (一)

從四歲到十三歲時 (1973 ~1982年), 我都一直住在山上----新竹縣的鄉間. 山裡青山綠水, 嬌花美樹; 微微柔柔的風, 淡淡水水的天, 濃濃密密的樹, 清清澈澈的水, 山裡近是寶藏` 盡是資源. 不用擔心會餓死. 沒肉時, 可以吃泥鰍` 溪蝦` 魚` 飛鼠` 蝸牛` 蚱蜢` 野鳥` 蛇` 猴子…ㄜ, 還吃過幾次狗肉呢 (現在, 我當然不吃奇怪的野味了)! 沒菜時, 可吃野菜; 山間裡到處都是野菜, 吃也吃不完. 不過, 真正好吃的是在店裡買的菜. 許多的野菜苦味較重, 所以, 還是買的菜好吃, 如: 芹菜` 馬鈴薯` 紅蘿蔔` 四季豆` 荷蘭豆.....等, 都很甜嫩鮮美. 當然, 還有滿山滿野的水果, 如百香果` 野香蕉` 野草莓` 野黑莓......等, 任由我們自由地採食. 吃野味的時後, 當然是較少的, 因為啊! 還是家禽` 家畜較好吃, 也較易取得. 沒空閒去打獵, 因為要玩, 要做家事, 要上學. 

父親曾嘗試在下班後種菜, 但, 也許是父親忙吧! 在山上工作後, 累了, 也只能種些瓜藤類容易照料的菜種了. 

青嫩翠玉似的綠芽, 鮮嫩紅潤的花朵----胡瓜` 絲瓜苗就在門前的棚架上, 不斷地翻騰旋轉; 如龍鬚般的綠芽兒, 經過陽光及水的能量的推動, 日夜地在成長茁壯. 待幾個月後, 一條條鮮嫩多汁的綠瓜兒, 就如風鈴般地, 掛滿在竹棚架上了. 不用澆水, 不用除草; 施肥時, 用家裡養的雞的雞糞施肥, 瓜兒就長得欣欣向榮, 豐沛圓潤了. 吃不完的絲瓜, 還可拿來曬乾, 做菜瓜布, 用來洗碗` 清潔. 

 山上裡, 我們大多是和原住民的學生上課` 玩耍. 我們小部落的鄰居都是漢人, 但, 有錢後, 大多都陸續地搬到鎮上去了. 國小時, 我讀書還很認真上課, 也都會寫作業. 全班學生, 到我畢業時, 只有十四位學生, 我都是班上第二名; 有三位漢人, 其餘的全是原住民. 但, 到國中後, 班上就變成了三十幾位學生, 有兩三位外省人與原住民的混血兒, 只有我一位全漢人吧! 而上課對我來說, 就變得有些無趣了. 我常常在上課時, 心中都在幻想` 做夢, 心不在焉的, 有時上課時也愛看課外書. 好多的課本----數科, 對我而言, 都很無趣. 我不喜歡背死書, 而父親對我們的功課, 都是放牛吃草的, 不聞不問. 只要有去上課, 不逃學, 他都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國中上學, 要先走一趟四公里的路去上學, 然後再搭公車, 三公里的車程, 去上學. 所以, 每天, 我都要走八公里以上的路, 約兩個小時路程, 去上學. 冬天時, 天還未亮就去上學. 國二後, 我們就搬到幾乎都是漢人, 尤其是客家人的大鎮上, 去住了. 搬到鎮上, 就等於是出山了, 呵呵! 去接受更有文化涵養的洗禮, 但, 同時也失去了滿山滿野的大自然洗禮, 及無限寬廣的自由空間. 山` 水` 綠意` 藍天` 野花` 小草` 蝴蝶` 蜻蜓` 螢火蟲...... 我多麼地愛祢們呀!

國小及國一時, 衣服, 約除了製服是父親買的, 其他衣服, 都是穿已在工作的大姐穿過的, 或是鄰居給的, 或是冬令救濟捐獻的; 除了過年買新衣服外, 幾年裡只有一兩次有穿新衣的機會. 其實, 我們不會沒衣服穿的, 但, 穿得好不好看, 就影響著自己的自尊心了. 有時後, 我記得, 小學時, 我穿的是最便宜的白布鞋; 有時後, 姆趾會穿破洞出來. 我們很多的襪子, 也都會在姆趾那兒破洞. 有一次, 碰到認識的外鄉人大哥哥來學校看我們時, 我特意地把腳趾藏起來, 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讓他看不出我的貧窮與寒酸.

其實, 我們也不是太窮. 父親工作, 大哥` 大姐到外縣市工作 (大姐國小畢業就去工作, 後來又唸高中夜校; 而大哥國中肄業就去當學徒, 後來又完成夜校國中學業), 父親該有些錢, 但, 節省的父親, 是不會注重關心我們的穿著的, 就如父親不關心我們的課業一樣. 他對生活上很節省, 但, 喜歡打牌.

並不是父親不愛我們, 或不關心我們. 他實在是不多話的人. 在家時, 我和他一年沒說過幾句話. 他不抱怨, 很少唸人, 更不會管別人的閒事了. 他很偉大, 要做父親及母親雙人的工作: 每天要上山工作,  回家還要燒飯` 洗被單` 縫衣` 種菜` 種花` 養雞` 用芒花製造掃帚` 用竹子製造畚箕傢俱` 年節還要做糕點包粽子...... 還要照顧我重病二十四年` 無自生能力的母親; 看顧三個還在讀國小,  及一個還尚未讀書的小孩 (共六個小孩) , 但, 不完美, 他依然是我敬愛的父親. 母親的重病, 又是最腦人麻煩的病; 沒有耐心` 愛心的人, 早就將她棄之不顧或送回娘家了, 但, 父親從未說出要把母親送回娘家的話, 而且還相當關心她的. 父親只是默默地接受命運.

母親去世幾個月後, 三舅對我們說:  "你媽媽去世, 你們可以大笑三聲! " 表示母親的去世, 對她自己, 及對我們全家人, 都是一種解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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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再告訴你,  我留學的經過, 以及如何從國一英語三分, 數學兩分, 到靠自修後能說流利英文, 然後讀上世界最優大學排名第三十六名的大學: 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 自然科學----營養學系. 當然,  我也在大學選修了普通化學` 有機化學` 生物化學`  物理` 生物學` 微積分` 三角涵數` 電腦程式設計......等數理科目, 及商業管理, 如: 經濟學` 基礎會計` 家庭財政......  

10/ 08/ 2010 作者: 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