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遠嫁台北,小孩陸陸續續出生,生活的點點滴滴都被三個孩子的一舉一動填滿,父母親的身影偶爾掠過腦海,但最後總是以孩子的需求為優先考量,久了很自然地就忘卻了老人家也渴望我們這已長大的孩子那關愛的眼神,直到孩子漸長,父母白髮漸多,才驚覺到我們放在天平的兩端,上一代和下一代的重量是如此的不平衡。習以為常的忽略,居然用等比的衰老速度向我們昭告時間不多了!
每年寒暑假都會帶著孩子遠離台北這座水泥森林,直奔我兒時長大的故鄉—高雄鳳山,一來讓孩子多親近外公外婆,二來讓他們多接觸大自然,三來是想放自己幾天的假好重溫身為女兒被驕寵的感覺。這些年父母老邁的身體每下愈況,以前母親盼到女兒回娘家總是提醒老爸要事先張羅吃的住的,好讓我們兒孫吃喝玩樂都盡興。現在我回家會叫爸媽什麼事都不要做,我仍然是以前的女兒,捲起袖子大張旗鼓、大肆採購,做些他們愛吃的菜餚,看著父母吃得津津有味,儼然是看到自己的孩子把整桌菜都吃光光的成就感。雖然回娘家不再是輕鬆的事,但那種無法言語的滿足是未曾有過的,因為呀因為還有機會讓我回饋……。
自從母親眼疾開白內障手術後就足不出戶,幾乎快和陽光絶緣了,每每想邀她一起出遊,孫子擺出哀兵之態都不為所動,總推說人老了體力不行、臉色不好看不想見人,簡直以老宅女自居,於是我就充當化妝師要把她變”美麗”好把她帶出場。女為悅己者容,就在她拒絕不了”色”誘之時,我就搬出我的壓箱寶,所有保養品和化妝品全出籠來個美麗大作戰!
母親像小孩一般讓我捧著她的臉龐任我擺佈,我仔仔細細的端詳那佈滿皺紋的臉是多年歲月刻下的痕跡,皺摺之深須要更用力才能推開粉底,平常沒保養更不易上妝,此刻我們母女可以那麼近距離的凝視,體驗到彼此溫潤的呼吸,我逗母親笑,這一笑我把她的口紅畫成血盆大口,無妨!母親微微眨了一下眼睛,那細細的眉毛就被我畫成一條龍,也無妨!她全然放心女兒在她臉上作怪。最後一張年輕十歲的貴婦臉終於出現在眼前,可以看出母親年輕時的秀麗模樣。母親被眾人誇獎得喜出望外,不得不以行動答謝我的回春術,那天她跟孫子一樣玩得樂不可支!
有些事現在不做以後就沒機會做了,能陪父母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當然我們有許許多多的藉口,孩子要受教育、工作要混口飯吃、路途遙遠、交通費很貴…,換成是對自己的孩子,恐怕是任何代價我們都願意付。天平永遠是傾斜一邊的,當”父母”是不會計較的,直到有一天我們也升格成老父母,那渴望的眼神才會不經意的洩漏了內心深處的期盼~~孩子啊,有空請回來看看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