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的保釣觀

郭都人

本屆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在記者招待會上回答有關釣魚台列嶼問題，全文如下：

我們對中日關於釣魚島爭端的問題，首先我覺得爭端是客觀存在的，如果沒有爭端的話那乾嘛會鬧得這麼大。而且我想要完全解決爭端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打一仗，中國勝了日本敗了，爭端就解決了嗎？日本敗了他就會承認中國的合法主權麼，反過來也是一樣。所以戰爭也解決不了爭端問題，那麼我想最好的辦法還是按照上個世紀70年代中日建交的時候，老一代的中日兩國領導人採取的比較高明的措施：擱置爭端，先談友誼。你把他放在一個地方也影響不了兩國人的睡眠和吃飯，甚​​至這個地方可以讓魚類生活的更好一點。

我去過韓國和朝鮮的三八線，這個三八線是無人區，兩國誰也不能過去，這個地方就成為動物的天堂，全是鳥，全是野豬，樹木非常的繁茂。所以擱置爭端有時候這個功能是很好的，海洋上的爭端暫時擱置一下有時候也是魚類的福音。現在人類捕魚捕的這麼瘋狂，有一個爭端的地方誰都別進，讓魚過去，魚類會感謝人們，感謝你們。

問題是，日本的國際地位與處境今非昔比。四十年前，中國大陸正處於十年浩劫之中（1966-1976），而毛澤東、周恩來急於與美國結盟抗蘇，又嚴重誤判了所謂美日同盟的本質，遂讓日本在建交談判時得心應手，予取予攜，種下禍根。

現在，世殊事異，所謂「擱置爭議」已經從日本「穩操勝券」的代名詞轉變為日方早晚必須撤出所有非法佔據區域的委婉修辭。日方深知必須改變「擱置爭議」，必須挑起美國與中國大陸之間的戰爭，才能保持四十年來的非法所得。這就是目前釣魚台危機的起源。

相信，莫言的回答符合北京目前的涉釣底線：一，日本必須承認存在領土爭議；二，釣魚台區域必須回到危機爆發之前的「擱置爭議」狀態。而且，作為世界級的觀察家，莫言充分了解到：要一勞永逸擊敗日本不必靠武力，也不可迷信武力。

但是，要探討莫言對日本的觀感，最有啟發性莫如小說《紅高粱》以及張藝謀導演、鞏俐與姜文主演的同名電影。

事實上，韓國《朝鮮日報》中文網今天就發表了（七十後）韓國小說家鄭梨賢的影評，全文如下：

[銀幕經典人物]與命運抗衡的女人，九兒
莫言原著、張藝謀執導影片《紅高粱》
朝鮮日報/撰稿=鄭梨賢，小說家 (2012.10.18 17:39)

瑞典翰林院上周公佈的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者是中國作家莫言。他的名字被國際社會熟知是因為張藝謀執導、鞏俐主演的電影《紅高粱》在柏林電影節上獲獎。因為該片的原著是莫言長篇小說《紅高粱家族》中的第一部《紅高粱》。

影片剛開始是一個男人的旁白。他說：「這是我奶奶的故事。」每一位老奶奶都有19歲的青春時光。每個時代都一樣，但對於上世紀20年代的中國貧困少女來說，人生卻佈滿坎坷。少女九兒（鞏俐飾）嫁給了年過五旬的釀酒廠老闆，換了一頭毛驢。

▲圖為，電影《紅高粱》劇照。該片拍攝於1987年，由張藝謀執導，鞏俐、姜文主演，片長91分鐘。

但是，九兒並不甘心自己的命運被人擺佈。她坐在花轎裏偷看到轎夫（姜文飾）的健壯身軀後沒有掩飾自己的欲望，並在回娘家的路上，和他在紅高粱地裏火熱地糾纏在一起。丈夫猝死後，她拉積極做釀酒廠的工作，她還強烈主張為那些因抵抗日軍而被殘忍處決的工人的報仇。她和充滿野性的轎夫之間的浪漫愛情故事、以及生育兒子成為母親的歷程都展現在人們面前。

九兒原本是一個在封建主義傳統下無法選擇自己人生的農村少女，但她沒有對現實失望，也沒有聽天由命，而是像紅高粱一樣用堅韌的生命力與命運抗衡。最後在抗日運動中，她被日軍發射的子彈擊中身亡，從而結束了她的一生。看到最後一幕的是新婚的轎夫丈夫和年幼的兒子。

這個故事是孫子講述奶奶的一生。世上所有故事的主人公都是說話人的另一種欲望。九兒的生命雖然結束了，但實際上並沒有死，而是通過兒子的兒子的聲音存活下來。封建制度瓦解、被重男輕女思想壓迫女性的解放、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抵抗。新時代需要的新母性神話或許就要這樣實現。

任何能夠寫出《紅高粱》涉日部分的山東作家對日本都不可能心慈手軟。莫言是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不是異議作家，級別不低，因此談論必須有分寸，拿捏必須恰到好處。一旦北京不再執迷不悟於什麼「中日友好大局」，莫言對日本二戰劣跡，以及最近的釣魚台危機，相信必有權威性的論述。

作 者 是 旅 居 北 美 的 業 餘 文 化 工 作 者

圖一，《紅高粱》劇照
圖二，（左起）鞏俐、莫言、姜文、張藝謀
圖三，韓國小說家鄭梨賢（1972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