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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08 21:50:51瀏覽5949|回應1|推薦9 | |
焚書返幣此高情,舟颶隨風斷雁聲。 天意斯庵留教化,鄭經自是犯譏評。 九月中旬,我有事到南部。在辦完了正事後,還有半天的時間,姊夫問我要去那裏玩?我想一下說:「如果不嫌遠的話,我想去參觀沈光文的墓園。」 因為沈光文被稱為「台灣孔子」,是台灣史學和詩學的開山初祖。台灣第一任諸羅知縣季麒光對贊頌說:「從來台灣無人也,斯庵來而始有人矣;台灣無文也,斯庵來而始有文矣。」台灣不是無人,而是多數是原住民,然而台灣的漢文,沈光文是開創者。我很好奇,想要了解一下有關沈光文的相關事蹟。於是姊夫和甥兒從新營開車載我到台南縣善化鎮,問一下當地鎮民,我們很快在鐵道旁找到沈光文紀念碑。 沈光文紀念碑,遠遠看去,頗有氣象,碑的牌樓是紅色屋頂,下面有「沈光文紀念碑」斗大的字,在字的下面,寫著:「山高水長」四字。 在兩傍的直柱上寫著兩副對聯: 「遇晴聽月為孤貞寄籬共仰清風亮節, 浮海乘桴成文教初祖常瞻潛德幽光。」 「為明朝存正朔台灣文獻推初祖, 以漢學授先民華夏精神奠始基。 」 這座紀念碑是民國七十六年七月修建的,當時的縣長是李雅樵。 這紀念碑占地粗估也許不比在台南縣柳營鄉的陳永華公墓大,然而看起來比陳永華公墓受到重視。這可能和善化鎮當地的文風,以及對沈光文的景仰有關。 從牌樓走進去,林木蕭森,四周有低矮的水泥圍牆,在墓園中間還有石階和用水泥砌成約兩、三人高的直立長碑。上面也寫著:「沈光 墓園中央的紀念碑下面 「沈光文,字文開,號斯庵,浙江鄞縣人,少以明經貢太學。乙酉,豫於畫江之師,授太學博士。丙戌,浮江至長垣,再豫琅江諸軍事,晉工部郎。戊子,閩師潰,扈從不及,粵中方舉事,乃走肇慶,累遷太樸寺卿,辛卯,至潮陽航海至金門,閩省李率泰聞其名,密使以書幣招之,公焚書返幣以拒。 時粵事不可支,乃留閩,因思卜居泉州海口,舟過圍頭洋,忽遭颶至台灣。時台地為荷蘭所據。公受一廛以居,極旅人之困。辛丑,延平克台灣,知公在,大喜,以客禮見,令麾下致餼,以田宅贍之。 翌年,王薨。子經嗣。頗改父之臣與政。公以賦寓諷之,幾罹不測。乃變服為僧,結茅羅漢門山中目加溜灣。番社也。公以期間教授生徒,不足則濟以醫。 癸亥,清人得台灣。諸遺臣皆物故。公亦老矣。閩省 姚啟聖招之,辭。又詒書問訊曰:「管寧無恙。」亟欲遣送歸鄞,會啟聖卒,不果。諸羅知縣李麟光,賢者也。為之繼粟肉。 旬日一侯門下,時遺老漸集,乃與宛凌韓文琦、閩中趙行可等治詩社,所稱福台新詠者也。尋卒諸羅。葬善化興東堡。 公居台灣三十餘年,自荷蘭以至鄭氏盛衰,皆目擊其事,前此遺老著述,多佚兵燹,稚公獨保天年,以斯傳也,海東文獻,遂推初祖。 台南縣政府謹誌 中華民國六十七年九月 在沈光文紀念碑徘迴流連一、兩個小時,我們聽說善化鎮慶安宮內還有沈光文的紀念館,於是開車前往慶安宮。進了慶安宮,在宮內右側二樓,就是沈光文紀念館。 在進紀念館的樓梯上去,一眼就看到沈光文的雕像和畫像。館內有很多沈光文的資料和相關詩文,我問館內一位女服務義工,是否可以買到有關沈光文的相關圖片、光碟資料。她問我是哪裏來的?我說我大部分時間住台北,也在教書,但是在台南縣出生,非常想知道被稱為「台灣孔子」的 於是她從檔案櫃中拿出一本,由中山大學中 我特別請教 時代顛沛流離,一代文人沈光文墓址也不可考,可見人的肉身和身後的高墓有什麼可貴的,像沈光文留下生命的精神精華,才可能使生命永遠地活下來。 沈光文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在善化教導當地人,善化人把沈光文當作是他們的最大榮耀,不僅紀念他、憑吊他,而且善化有地方故意取名「光文里」、「光文路」、「光文橋」,善化國中還有一個「光文樓」呢。這和柳營人不把台灣的諸葛孔 日前我到台中靜宜大學做兩場演講,其中一場講到我的生命轉折和心歷路程。在台北到台中來回的火車上,為了避免無聊,我隨身帶著香港小說家黃易的新著小說「雲夢城之謎」在火車上看。 這部小說寫一個權傾三朝的太監鳳公公,在偶然間由住在荊楚,卻觸犯天條的死刑犯口中,得知雲夢間有千年流傳下來,一直找不到的古城,這古城有楚盒,楚盒裏面藏著吃了會長生不老的「湘果」。死刑犯希望這個秘密可以換得他的活命。於是鳳公公命殺手辜明月和廠衛去找尋楚盒。 在找尋過程中,各方人馬都發現,他們的遇合,都受到不可思議的命運之神的牽引,這命運之神主導他們的緣遇,甚至影響他們的思想和感情。於是其中一位父親、叔叔都因楚盒喪命卻身懷絕技的無雙女,在無奈中衝口詢問主宰命運的雲夢女神說:「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雲夢女神回答她說:「每一個生命,每一段旅程,都自有其使命和目的,只是我們不了解,才會為失敗而沮喪。」而主角之一的烏子虛了解到生命的真相,最後含笑而逝。他告訴他的好友,不用為也哀傷,他已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功德圓滿完成今世輪迴的使命,再沒有任何遺憾。他的生命雖然在這裏結束,但他的另一個生命,卻在另一個神奇的天地展開。 沈光文到台灣來,是因船遇颶風。他在台灣雖然生活潦倒困頓,然而在台灣史和台灣詩界,開創一片前所未有的天地,迄今受人懷念。這也許就如同黃易的「雲夢城之謎」小說所說的,人世因緣,往往受到某種不可測的命運的牽引。如果沒有那一場颶風,把他吹送到台灣來,今天的沈光文的歷史地位就完全不同了。沈光文這一生的任務和使命,是在台灣教化世人,是在台灣開創史學和詩學的天地。人生對於命運,只能任運自然,盡力而為。 在回程中,我提議順便去一下阿扁總統的故居,阿扁故居村子裏的惠安宮前,已經沒有二○○○年的氣勢和人潮。除了少數的布條外,看不出與其他的村廟有什麼不同。阿扁總統的純樸表妹,還是在阿扁家門口賣清蒸的菱角,物美價廉。只是不知情的人,也看不出這是總統的故居。法國小說家 巴爾札克在書房放著拿破崙的小塑像,他在這小塑像下面寫著:「他以劍開創的偉業,我以筆來完成。」幾百年後,台南縣的人們,懷念沈光文,可能還是會超過阿扁的。 巴爾札克 的朋友雨果,在巴爾札克死的時候宣讀著:「 …… 從此人民的眼睛不再凝望統治者,而是朝向思想家。」 只是我們不知還需要多久,台灣人民才會知道,國家想要文明和幸福,眼光其實應朝向思想家和文化人,而不是統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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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雜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