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的數學弄得還不錯，前幾天老師誇獎他數學都考得好棒啊，沒想到小乖竟然回答：「馬馬虎虎啦，我的國語只有39分啦！」

他就真的這樣回答，老師當場就傻了，接不下話來….

當小乖轉述這件事給我聽的時候，我心裡實在很好奇，這個「39分」，小乖輕易地在老師面前說出口，究竟代表怎樣的意義？

這個令人震驚的數字，是去年11月，五年級第一次月考的國語成績。

記得那天晚上去中平國中參加親職講座到9點半，回到家發現客廳收拾得乾乾淨淨，桌子擦到光可鑑人，地板全都掃過，碗也洗好了。
阿芬仍然黏在電腦前面，而小乖則乖巧安靜地跟前跟後...也不說領賞、也不邀功.....這真是詭異！
等到隔天早上臨出門前，答案終於揭曉了...
小乖靜靜地從書包摸出月考考卷，接受審判似地呈到我面前：「媽媽，這個要簽名..」
國語，39分。

我說小孩哪裡良心忽然發現就變得那麼乖咧？其中當然有鬼哩！

下了班回來，心裡還在琢磨著那個國語成績，因為驚鴻一瞥除了分數其餘什麼也沒瞧見。
進了門正好阿芬在廚房磨蹭，我就問她：「姊姊妳知道小乖這次的國語考多少嗎？」小乖聞言把耳朵都豎了起來。
阿芬懷疑的目光睨了我一眼，試探性地小心翼翼的開口：「三十幾？」
天啊！這次的樂透我怎麼沒叫她報明牌咧？不然早就脫離貧窮了...
「準!!妳怎麼猜地？」我轉移目標的誇張地讚美起阿芬的特異功能來。
「39啦！昨天小乖給我看過考卷了啊！哼！那種題目！簡直是欺負小孩子！誰會啊？會的人才不正常....」阿芬確定我並沒有要發飆的跡象，正氣凜然的替弱勢打起不平來。
「....喔！妳還看過考卷啊？那為什麼小乖不拿給我看啊？」
「怕被妳罵啊！我又不會罵他，當然給我看啊！」一副「這還要問？」的表情。
「我有因為他成績爛而罵過他嗎？」
「六七十分是不會啦！但是三十幾分...還真的是很爛啊！而且還是月考..」確是實情。
「好吧，小乖把考卷拿來給我看吧！」

衝著這份姊弟的可貴情誼，39分也值得了！

小乖的國語的確一直都很爛，但是…..39分，未免也太離譜，當然後來這分數也發揮了當頭棒喝的效果，從那次之後他就比較肯在國語上面用一點兒心，考試之前也會自動複習，成績就逐漸地進步了。

但是，當初他不敢把39分拿給我看，到現在他敢在一個並不熟悉的老師面前呈現，這個分數的意義已經改變了。

他並不是忝不知恥滿不在乎，因為後來的國語至少也都在班級平均以上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它當作一個傷口？恥辱？瑕疵？不再掩藏，坦然的面對，來原諒從前的自己？

不過，既然小乖這樣的爛成績都沒落到挨罵的命運，從此以後姊弟倆再怎樣的成績他們就都能夠坦然的讓媽媽分享他們的懊悔、傷心，或是為著自己的粗心大意大大方方的惱怒不已，再來讓媽媽給他們安慰兩句。

我們的社會太重視分數了，就算是我從來不為分數責罵，孩子們也不敢相信。其實這個分數最大的價值在於，它讓孩子相信媽媽是絕對可以信任交付的，媽媽愛的是這個小孩，不管他考了幾分。

分數背後的真相是什麼？那才是要去關心的故事。有時我讚美阿芬又考得好棒啊，她淡然的回答，「呃，那個啊！沒什麼啦，上課有聽就會啦！」

有時他們會為了填錯格子平白被扣掉一大堆的分數，在我的面前自己數落著自己，懊惱得不得了。有時後乾脆的就告訴我，「因為我根本沒讀書。」

坦然面對自己考回來的分數，檢討得失，督促自己也原諒自己，這樣的分數才有意義。而我只不過藉由它來分享孩子的心情，自己是完全都不能有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