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在開玩笑吧?什麼時候失去的?我的意思是說…….阿,不會是外星人把妳的感覺抽走了吧?是不是?然後……然後再把妳擄走這樣比較好寄養……….不對不對,天哪妳把我搞亂了,到底怎麼回事?告訴我,NOW。」
瑋琪回過身繼續打開大門:「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說,要再遲一些…….又或許很久…..又或許不會說。」
「什麼!妳在賣關子嘛,這不就又等於沒說,喂,妳要去哪?…..」斐衍看到瑋琪開了大門正要穿鞋,忙下沙發慌亂地赤腳追了過去
只見瑋琪在玄關鞋櫃挑出一雙圓頭公主鞋,那是徐彤的,但尺寸似乎很合,一套就進去了。
「喂,等等,…….那是徐彤的鞋……咦,很合耶,算了,……」斐衍忙從廳旁他擺堆的行李中揀出一雙鞋,是一雙以滑雪板閉鎖系統為設計概念的無繫帶球鞋,他趕忙套了進去,站著穿使他不免顫顫顛顛的「喂,等一下。」
瑋琪已走出大門,她乜眼瞭望,一片清徐的海風伴著細碎的弄潮聲恍忽般的掠過耳際,她敞身迎接這道微風。
「喂……」斐衍一腳踏進庭前砂,腳跟一軟差點跌撲下去,當他看到瑋琪佇立在前時驚訝到徐彤的身形一定跟瑋琪差不多高佻,因為整件服裝從上到下,幾乎都是合攏的無絲無縫的,那洋衫似的高質緹花外套更襯起了不凡的典雅純氣,「嘿,真是合身,喔,我是說徐彤的衣服。」
「嗯。」瑋琪捧甩秀髮,環視著庭園
斐衍陡然想到說:「誒,不對,妳是怎麼進到徐彤房間裡去的,那房間不是有鎖起來嘛?」他無法查證,因為他連走廊都踏不進去。(幽閉)
「嗯。」瑋琪虛應著
斐衍輾轉又想到可能是忘了鎖罷了,反正這也是常有人會犯的錯,更何況別墅擁有密不透風的保全設施,沒上鎖也是安心沒問題的,所以徐彤就忘記了。但細想又不對,就是因為有保全系統,所以裡面的房門才會全部自動上鎖,後又想也許打從一開始他第一次進別墅就又全部開啟了,就跟車子的鎖一樣。
昨夜的狂風早已退去,遺留下滿庭的落葉和從深山中飄浮過來的不知名葉片,有的枯黃,有的番紅,洋洋灑灑成了韓國草皮的嬌客,積成了數十個葉子的厚度,望去還滿有浪漫隨情之感。而與昨夜相左的是海空一片平靜,眼前僅是天藍風輕浪不興。
「好漂亮喔這裡。」瑋琪說時仍面無表情「那是楓樹、松樹和羅漢松,底下的是灌木叢、百日紅、百合、玫瑰、龍柏、草花……咦。」她視線移到一株植物上「這是馬來西亞國寶”水梅”,四季皆開的。」
斐衍平著嘴在旁點著頭,他一點也不懂這些植物花草的名稱及特性,只覺得每株都有其非凡的特色,而徐彤一定是精挑細選才會植栽於此的。
「妳似乎很熟園藝是吧?」斐衍問道
瑋琪正在摸著各類花草,並品茗著花香,說:「我只知道它們的名稱及樣貌,但卻從未觸摸過它們,更未聞過它們所散發的香味,嗯,這味道……這就是香吧。」
斐衍問道:「呵…..好奇怪的….我本想說妳既然這麼了解植物,搞不好妳本來是在做園藝方面的工作,可是妳又說這是妳們的第一次接觸,是記憶被外星人抽走了嘛?」
「沒有,外星人沒有抽走,沒有任何人抽走了我的記憶,我只是純粹喜歡植物與動物,因為它們有我所沒有的東西……」瑋琪正捻著水梅說道
「可是妳說妳知道它們的名稱及樣貌…….」
「因為”我記得”…..它們的名稱及樣貌,如此而已。」瑋琪轉身看著斐衍,雖然仍毫無喜怒之色,語氣卻有斬釘截鐵之意
我信才有鬼,斐衍不相信一位普通人能輕易指認出園圃中的奇珍異木,他只相信瑋琪一件事,就是外星人這件事,因為他也親眼目睹過太空船墜毀,所以依此推聯,到現在他只相信一個結論,那就是瑋琪是一個被外星人綁架並抽走記憶的地球園藝家。
經此推論得知---外星人想學園藝!!!
………………………….
腦袋清醒點,斐衍如此告訴自己,別再亂猜了。
回過神他發現瑋琪往後踮步走邊瞧著自己的方向,她說:「哇,這棟別墅真有風格,西式風混搭上日式屋簷頂,再從正面嵌上大視野的透天透地玻璃,左右邊各突出的賞園陽台,增寬了龐大舒適感,嗯…….,我想能建在這種夾山卡谷強勁風流處的別墅,又採大地坪、大面寬設計,為了使結構堅固光一樓一定就要用一年,每一部分房樓要一個月,灌漿完要花3天灑水以達混凝土養護,這樣才會達到如此高的應力強度,而玻璃更不用說,一定是強化過的。」
斐衍翹起了眼回過頭望去,一如以往,別墅仍是那棟化外明珠般的顯眼,只是一個普通人……絕不會知道那麼多的。
「妳……是建築師嗎?怎麼這麼了解別墅的構造,而且還滔滔不絕說得頭頭是道的。」斐衍疑惑道
「我只是記得,如此而已。」瑋琪仰望著別墅說,眼中斑閃著晶潔的反射光
鬼才信,斐衍不信會有普通人去記得這種專業知識,而且她又剛好知道這棟建在”困難地形”的別墅所有建造詳細,於是他的結論變為,瑋琪是一個被外星人綁架並被抽走記憶和感覺的地球園藝家兼建築師,經此推論得知---外星人想學園藝和建築!!!
品評完別墅後,斐衍仔細搜尋玻璃上是否有皸裂,暗呼幸好沒有。
瑋琪隨著聘婷流石磚步往馬路,草皮盡頭處斐衍的跑車犀利絕倫擺放在那,上面因停放在外整個風大的夜,覆上了一層沙子,但仍遮掩不住內裡金光粲然的銀白外觀。
「這是你的跑車?」瑋琪走到了車前
「嗯,最新款的,還不賴吧?」斐衍揩了一下鬍扎,他映照著後照鏡,儀容很糟,要刮除一下了
「唔,最新款的…..難怪我的資料裡沒有。」瑋琪小聲的說完後直接穿越了馬路
「喂、喂,小心阿,這條8線道大馬路雖不常有車,但也要左右注意一下,這裡的車可是飆的很快阿。」斐衍追上去唸著
他們跨過了久未整理的安全島,上面的雜草和野花締結成亂中有序的遺落花園景觀,早前政府種植的波斯菊早已凋萎枯爛成肥料,原先規劃出來花圃與花圃間的線條也被野草野花佔據一空,不過若不甚考究的話,倒是能看出大自然別樹一職的創意。由於風吹沙的緣故,從路邊牆矮處至安全島間,沿途灑滿了亮晶片的金沙,各堆了一坨一坨的,好似縮小的沙漠正風化侵蝕著灰色的柏油路,但這種原始與現代調和的悠然之味,卻使在未踏入沙灘前先給人浪漫怡情的視覺感受,令斐衍直想躺臥一旁重入夢鄉。
他們兩人走到了對側馬路旁,一段小高聳的灘岸,腳踩的是離地10公尺的垂直岩岸,下方為金色的粉末沙灘,由於太陽還在山的一頭正努力昇起,故沙地還不會太刺眼。遠方的海已不似昨夜的千濤萬浪,改走文靜漂泊的格調,擺在2側山巒中,猶似大地之母雙手中的嬰孩,仍在沉睡。而雲像羊的毛,散成一團圈一團圈的形狀,中間還覷留了一道縫,更遠的地方則是被壓扁了似的輕淡薄透,直舖到了海平線盡頭,並發出了微幽的青光。
瑋琪站在岩岸凸出處,褶裙飄一陣停一陣的,讓人感到飄逸舒緩,她俯瞰了一下沙地。
「嘿,從這邊可以下去,那邊太高了….喂。」斐衍失聲道「妳在幹嗎?……不要跳……。」
瑋琪毫不猶豫的往沙地方向10公尺高處墜落下去,其勢非常迅速,斐衍正想著3公尺高身體一瞬間的著地重量是本身的13倍--1公噸若不骨折算其命大時,瑋琪已安穩的站在沙地上,撥髮撫裙,一點驚慌的神態也沒有。
斐衍跑到她原先站的地方朝下張望:「喂,妳沒事吧?這很高耶,妳也太莽撞了吧,這樣很容易受傷耶。」
那高度絕不是開玩笑,雖然沙子可減緩阻力,但一個姿勢不對,是很難想像後果的。
瑋琪轉過身,她的圓頭鞋埋進了沙裡,她輕輕的抖出了沙礫,一派輕鬆的回道:「不會阿,沒什麼高度。」
「不,這可是很…..」斐衍突意識到連這麼柔弱纖細穿著裙子的女子都能輕易辦到,若他不照做,實在有失男子氣概「…..好玩的一件事,我原以為妳會怕的,我之前常在這跳上跳下的,想不到妳也這麼厲害。」
其實斐衍根本沒跳過,體育活動的印象只停留在他高中時期,而後的體育活動是唸財經時,雙手翻動課本的時候,雖然身材仍瘦削結實,但筋骨早硬的很。「妳等我,我馬上跳下去。」他內心安慰著自己,這點小高度沒啥問題的,底下又是鬆軟異常的沙子,連瑋琪看起來這麼輕盈的女子都陷入沙子裡(雖說昨晚抱時很重),那他更沒問題。
他往下瞧,垂直壁上滿是裸露的裂岩,若出力太小可會背部遭殃的。
這高度跟別墅的夾層一樣高,…….「喝!」斐衍跳了下去,頓時內心後悔了起來,在空中他才領略到地心引力的偉大,狂墜的力道使他驚呼了起來,手在空中亂抓一通當腳著沙地後止不住勢的前傾撲了出去,滾了數圈仰躺在沙地上,滿頭金沙,瞇著眼看著穹空想著到底幹了什麼蠢事,
一張有著清亮矍然眼睛的甜美臉龐出現在上方,始他釐清了焦距。
「你沒事吧?」瑋琪問道
「嗯….呃……這真糟不是嗎?……喔…天哪……..之前都沒事的,可能是怕撞到妳所以我閃了開…….嗚。」斐衍躺在地上呻吟,突然他笑了起來「哈~~~哈。」他看到瑋琪的嘴有些微的牽動,但瞬又回復原狀「這讓我想起小時後跟同伴在沙灘上玩的景象,哈,阿,我的脖子,嗚。」
斐衍在瑋琪攙扶下站了起來,他皺著鼻樑扭動著頸項,接著拍除身上的沙子,瑋琪在旁幫忙拍,一會後斐衍尷尬的笑道:「剛才真遜,不過妳也真厲害,平衡感真好,難怪這麼高也不會懼怕。」
瑋琪抬頭望著斐衍,面無表情而且靠斐衍極近,令他不禁停住了動作,注視著那雙明媚動人的紫羅蘭色眼睛。
「”怕”也是種感覺吧?」瑋琪問
「呃,…….是阿。」斐衍順著海風聞到從瑋琪身上吹來結合玫瑰、山楂、桂花的香水味,還有那潔淨迷人的面孔,在早晨中是多麼像朵初綻放的玫瑰
「嗯。」瑋琪轉身走向海潮處
「嘿,我看我們把鞋子脫了吧,裡面都是沙子,反而難受。」斐衍說著就褪除球鞋「而且早晨的沙地仍不會過熱,還可以享受按摩腳底那癢搔的感覺。」
「癢的感覺?」瑋琪似乎不懂
「對阿,就是想笑的感覺。」
瑋琪褪下公主鞋,白皙的腳ㄚ子立即陷進了沙子中,她好奇的搓摩著,用沙子在腳上摩蹭著。
「很舒服吧?沙子在腳上滑來滑去,就好像在磨著毛細孔,溫熱又不黏膩,令人有酥麻的觸感。」斐衍邊踏著金沙邊回憶兒時在沙灘上戲水的童年,好久沒這麼做了,跟丁緯在一起的5年裡也不常有戶外活動,因為她討厭外出。
瑋琪伸長細勻的長腿,在沙灘上踢著沙子,沙塵落地激起沙煙,在習習海風中飄蕩來去,
「沒有,一點感覺也沒有,倒是天氣有點涼颼。」瑋琪說
踢著踢著瑋琪走到了較平緩處,一堆低攀植物盤據於岸邊的沙地上。「這是……草海桐,喇叭狀的是銳葉牽牛,……….」瑋琪看著各種在沙灘上的植物並一一熟稔的唸出它們的名字,一時之間倒忘了踢蹭沙子
「真厲害,我一株也不認識。」斐衍蹲下身子用手指彈撥著牽牛花,「好像鈴鐺,真是討喜的形狀。」
正當他們欣賞海灘植物時,突然有一種蛙叫聲出現,起先一隻在鼓叫,漸漸的2、3隻互相在比拼著,2人莫不豎耳傾聽,甚是好奇。
瑋琪說:「這是韓國狹口蛙的叫聲,音似”光””明”2種聲,尤其是下雨後最喜歡唱歌了,真好聽。牠們會排卵在水上,用膠質包住使其浮起,水黽最喜歡吃了。」
「韓國?這次妳可認錯了吧,這裡是”物方”耶,離韓國極遠,不可能有韓國青蛙的。」斐衍說
「嗯,不會錯的,叫聲是如此沒錯。」瑋琪不待多說即走向大海
斐衍摸了摸頭,他想不會是徐彤養的怪寵物逃脫出來吧,也不對阿,”物方”所屬的國家動物管制是很嚴格的,應該是瑋琪聽錯了,他撥開莖莖蔓延糾葛的草海桐,試著找出那怪異到生活在沙灘上的青蛙,然後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瑋琪說的是狹口蛙。
瑋琪漫步到潮汐處,昨夜漲潮時的海痕在沙上仍舊潮濕深沉,不過海線已退到更下方了,她細細傾聽著海潮之聲,碎瑣的浪花像海在呼吸,一吐一納的拍擊著灘頭。沿途皆有許多散佈的礁岩,猶似綠蠵龜般一顆顆像果實一樣結纍在各處。
瑋琪趨近細看,並用手勺了一瓢海水,腳踏入水中,讓腳感受著受海水浸潤的沁涼感,當海水退流時沙迅速的從她的腳跟子移走,形成一個小凹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