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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11 23:56:09瀏覽534|回應0|推薦3 | |
打開門,Linda怒目睜眼地看著我,右手拳握著一把銳利的剪刀,倒臥在血泊之中的意象浮現,要先護住心臟、太陽穴還是小弟弟?
「準備椅子,我要幫你剪頭髮,你這是什麼鳥頭!」她的嘴巴不知道混了幾種酒的味道,像是發了臭的黏膩飲料,我趕緊跑去把可口可樂摺疊板凳放在世界的中心,Linda走進以世界地圖為底的客廳。
我霎時後悔沒有去廚房拿出菜刀與其對峙,或是穿過她跑出去門口,竟然乖乖的坐在紅色的軟墊上,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開始了,她的剪刀旋舞著,沒有點,沒有線,恣意飛行。這好像是什麼已經感受過的節奏,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嗎?」Linda打了個酒嗝,冷冷的說。
轉過頭望著她,黑色的耳機順勢滑下,那一瞬間的靜止最性感,成群的大黃蜂飛了出來。
她用《大黃蜂的飛行》剪我的頭髮。從一把剪刀到兩把剪刀,我的頭皮突然變成一座華麗雕塑藝術品的基底,僅剩一盞白光燈泡的投影下,髮絲逐漸堆疊在海上,像一場黑色的雪。 好了!她拍拍我的頭。 「我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種人,明明都已經告訴你要怎麼維持髮型,結果我精心設計的東西都被你揉成一團沒有生命的…」 鳥巢?我忝不知恥地接了下去。 「為什麼你的鳥巢沒有鳥飛出來啊!Fuck!」我覷瞇著眼睛一愣一愣地傻笑。直到我想起一部韓國電影的結局,理髮師趁著最後一次替女友剪頭髮的機會,把她的頭切了下來。這才停止了笑容並發現蹲在牆角哭泣的Linda。
我…打電話給周,請他來接妳,好嗎?
一把剪刀飛過我的臉龐插在木質的記事板上。
我懂了。
「為什麼是我被甩啊?你說啊!」她真的希望我能提出一個答案,而且我這裡剛好有一個。
「Linda,妳聽我說,就像王建民的勝率一樣,他出場先發大概三場會贏兩場。可是有的時候,就是會遇到那一場該輸球的比賽…」Linda 哭得更大聲了,而且她一邊哭一邊握緊另外一把剪刀。
於是我貢獻自己的故事,彷如一千零一夜。
我盤坐在她的面前,正色凝視她哭到花掉的妝以及不斷抽搐的臉部肌肉。
「那年我剛到臺北,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況下到了一間公司工作,除了創作之外就是工作,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創作,那年快要二十五歲了,身邊什麼都沒有,手上只有幾篇一直寫不完的小說,我遠離了所有人,所有人也順從我的遠離。那年的生日我一個人到臺東,坐在海邊聽著風聲時,終於想起來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於是我毫不猶豫地錄下一段話…」
Linda突然吐了,整個嘔吐物漫流到太平洋,像是地理課本所描述的洋流。
「既然妳都吐了,就趕快去睡吧!浴室在你右手邊,那扇黑色發亮的門後面,旁邊就是房間。」
嘔吐是人類最真實的反應之一,我們應該擔心眼淚,應該憂慮微笑,卻不能對嘔吐有任何的質疑。我靜靜地清理被胃酸侵蝕的地板,哼著一首不知道從那裡聽來的歌。
「天的盡頭是海,潮水覆蓋雙眼…」手機響起了雷光夏的《老夏天》,十二點已過,剛滿三十歲的我突然覺得有點諷刺,有點好笑。
突然想起了五年前,那句生日快樂。你永遠不知道那句話代表的意義,不過卻明白整個空洞背後的毫無感情。 其實那段錄音後面還有一段五分鐘的話,只是我把它剪掉了,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包括我自己都忘記那段沒有被夾帶的密語究竟有怎樣的意義?
時間銷毀一切,生命的走道上,我虛偽的漂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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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