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北部寒流來襲,兒時的冬日景象就浮現腦海.

眷村房舍簡陋,門窗漏風,寒風刺骨.媽媽總要我們下午太陽下山前洗頭洗澡.長大後才知道,這是多麼聰明的方法.對家中的老人及小孩都很安全.

窮有窮的過冬法子.父親的草綠色毛呢軍服,由挑擔子來村子的染工染成醬紅色或深咖啡色,媽媽再改成孩子們的禦寒外套.後來有了毛線,我們才有媽媽手織的毛衣可穿.隨著孩子們的成長,那雙織毛線的手從沒停過,我常常幫她拆毛衣,我拆線,她捲線成球,合併上其它的線,再打成新的毛衣,在市面上有成衣出現之前,一家大小的毛衣都是母親一針一針織出來的.媽媽晚年失智,她打發時間的嗜好就是織毛線,只是她已織不出整件的毛衣.

北部的冬天濕冷,衣物難乾.我小時候的另一項工作是在炭火爐上把衣服烤乾,爐子上倒扣著竹籠,我就在竹籠上把衣服翻來翻去的烘乾,我得很小心很專心才行,否則衣服不是烤出顏色,就是烤出個洞來.媽媽總把橘子皮丟在炭爐中,空氣中迷漫著柑橘皮的香味.炭火也可烤上蕃薯,那已是很奢侈的享受了.

冬天晚上讀書晚了,肚子餓了,家裡有麵粉,慢慢炒成黃色,加上糖用開水沖攪,就是一道美味的宵夜點心.眷村門口有個麵攤,有時買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麵,全身暖烘烘的繼續啃書.長大後依舊記得那只有豬油醬油及紅蔥頭末的陽春麵,怎麼那樣好吃!

寒冷冬日憶及兒時景象,總是如此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