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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21 22:54:05瀏覽1471|回應0|推薦2 | |
「 親愛的雨庭, 每次這麼叫你,都異常害怕雨會停。 雨,究竟是自己想落在地面上,還是充滿著無奈呢? 我迷戀著雨,卻覺得雨的溫度低了一點。 如果一百天都沒下雨,可能會溫暖一些吧。 你覺得呢?」 5. 打開日記本,拿著紙條的手微微顫抖著。 像閃電的女孩,是多麼地迷戀著雨。 同樣淡藍色的字條,不管什麼時候回頭看,都是不一樣的訊號。 凌晨十二點,阿夆還沒回來。 不知道是否因為太過勞累,躺在床上的我,卻怎麼也無法入眠。 從醫院回到家,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前的事了。 到了醫院是晴朗的天氣,1725病房裡頭有和煦的陽光。 敲了房門才覺得自己有些唐突,甚至連什麼禮物都沒帶著。 病床上的老闆娘,氣色相當不錯。 「打擾了。」 『年輕人,你怎麼來了?』 我快速走到想起身的老闆娘身旁,替她將病床撐高。 「這麼晚還來打擾妳,才真的不好意思。」 『不要這樣說,我無聊的呢。』 我左右看了看:「老闆呢?」 『今晚他沒過來。』 「老闆娘氣色很不錯。」 『謝謝你,』老闆娘笑了笑,『沒去約會嗎?』 我搖搖頭。 『年輕時候談戀愛,要好好珍惜。』老闆娘語重心長的說, 『手牽的越緊,路走的越長。』 「嗯。」我點點頭。 『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我呆了半晌,搖搖頭,覺得不大對,又點點頭。 「應該有吧。」我說。 『什麼樣的女孩兒呢?』老闆娘笑著。 「嗯……」 一個會陪我淋雨的女孩,我告訴老闆娘。 『要好好珍惜。』 跟老闆娘道別之後,我走出病房。 搭著電梯往下,心跳撲通撲通的。 我忘了告訴老闆娘,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像閃電。 我希望可以像老闆娘一樣,每晚握著像閃電的女孩的手入眠。 可惜我必須等待。 如果一百個日子都沒有下雨,或許我就有這個機會。 走出了電梯,等待上樓的人沒有因為時間的關係而減少。 我穿過了嘈雜的人群,耳邊有嗡嗡嗡的聲音。 在人群中穿梭著,突然感到有點寂寞。 寂寞找上了我,在人群當中。 醫院門口排班的黃色Taxi在通道的左側等待著。 同樣都是等待,心情卻有很大的差異。 Taxi等著上門的客人,我等著已經離開的閃電。 唯一陪伴我的只有一場又一場的雨,諷刺的是我竟然等待那一場雨停。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坐上Taxi直接回家,走出醫院門口, 卻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白色的上衣,綁著馬尾的女孩。 「Rain?」我走上前。 馬尾女孩驚訝地回頭:『周兩病?』 「妳記性真好,」我笑著,「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妳。」 『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來探望朋友,」我說,「妳呢?」 『路過。』 我在一天之內遇見Rain兩次,覺得有點奇妙。 她的表情有點驚慌,不知道是不是我突然叫住她,讓她受驚了。 「妳要回家了?」我問。 『嗯,你呢?』 「大概吧,不知道有沒有車可以坐。」 『真傷腦筋。』 不知不覺把腳步往公車站牌移動,Rain走在我的左手邊。 「妳也是往這個方向嗎?」我問。 『嗯……』她抬頭看了站牌一眼,『差不多。』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只來了一班車,可惜不是往我家的方向。 我等的有些著急,下意識把右手舉起來看了又看。 空氣很悶,我有些煩躁。 我試著開口說些話,卻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Rain也沉默著,我們都不知道等待著什麼。 公車沒來,卻來了不速之客。 豆大的雨滴打在我的身上,我咬著下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下雨了。 我多麼不想說出口的三個字。 『我的口有些渴……』Rain說。 「嗯。」 『要不要……喝點什麼東西?』 我點點頭。 她快步跑向對街,在咖啡店門口對著我招手。 腳步沉重的我,舉步維艱。 也許接近打烊的時間,店裡已經沒有咖啡。 點了兩杯果汁,才發現今晚沒吃晚餐的我,肚子咕嚕嚕的叫著。 『你怎麼了?』她說。 「沒什麼。」 『你不是喜歡下雨的嗎?』 「喜歡。」 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想聽故事嗎?」我說。 『現在嗎?』她轉頭看店裡的鐘,『好哇。』 我伸出手:「一塊錢。」 她一邊掏著口袋,一邊看著我的手掌發愣。 「怎麼了?」 『沒什麼,』她遞給我一個硬幣,『說吧。』 我把硬幣放進口袋,咕嚕嚕的叫著。 玻璃門外的街道,被雨水洗滌著。 這場雨究竟是自己想要落下,還是迫於無奈呢? 我想起了像閃電的女孩給我的第二張紙條。 這個秋天乾燥的想念不夠徹底,雨的溫度還是低了一些。 第三場雨,也是在這樣的夜晚。 那個晚上,閃電的光芒讓我睜不開眼睛。 * 「雨啊。」告訴我,妳何時才會平息。* 第三場雨來的遲了,讓我以為胸口的破洞只是自己愚蠢的錯覺。 電視告訴我,這是台灣三十年來少有的旱象,巧合的在這時出現。 期末考結束之後,班上的同學提議到綠島去玩。 綠島在台灣的東南方,熱帶小島充滿了陽光的氣息,只是冬天到綠島,我 實在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意義。 寒假時候的綠島,還是不會下雪,我也想像不到有人會穿著厚重的毛衣在 海邊浮潛,或者圍著圍巾玩水上摩托車。 班上自稱風流倜黨、玉樹臨風,眼神還有一點點憂鬱的公關廖魁龍告訴大 家,只有在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時候,做意想不到的事,才能證明我們是新 時代的社會中流砥柱。 只是在這麼不恰當的時機到綠島去,就算這位廖魁龍同學樂善好施、修橋 補路,閒暇之餘還不忘劫富濟貧,我也不願意參加。更甭提什麼新時代的 腫瘤啼畜還是中流砥柱。 讓我改變主意的,是閃電女孩在表決的時候,高高舉起的手。 坐在靠窗角落的我,望著她的手。 於是我也舉起了我的手,跟隨著她的腳步。就好像雷聲跟隨著閃電一樣。 班上有超過半數的人是腫瘤啼畜。 風流倜黨、智勇雙全……的廖魁龍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像極了得了躁鬱症 的狒狒,顯然很滿意班上同學這麼樂天合群,枉顧生死。 所有考試結束的隔天,大家在校門口集合。 左右看了看,這似乎是我從開學典禮之後,同一時間見到班上最多同學同 時出現的一次。 廖魁龍走到我的身邊拍拍我的肩膀: 『雨庭,下次想去哪裡玩,儘管告訴我,保證沒問題。』 「下次就去巴拉紐幾內亞轟啦啦島玩吧。」 『那是哪裡?』 地圖上找得到這個地方,我就隨便你。 留下了一臉痴呆的公關同學,我走到校門口的另外一邊。 不過才早上八點不到。 大學生永遠都有超乎常人想像的能力。 平常上課從來不曾準時到崗的人,卻是今天最早到的。 剛開學的時候,他們的對話是:「糟糕,我今天遲到了。」 隨著時間的推演,人類的進化,對話變成:「唉,我今天沒去上課。」 到了學期即將結束,對話進步成:「你今天要去上課嗎?」 我想,下個學期開始,他們的對話會變成:「你今天怎麼去上課了?」 我想大學生絕對是社會中最瘋狂的一群人。 大家都是興奮的,一路上電力充足好像從籠子裡放出來的鴿子。 下了大巴士之後,大家在港口排隊等著搭船。 『需要避孕藥的同學,請到我這裡索取。』 廖魁龍大聲宣布,大家面面相覷。 「為什麼要吃避孕藥?」有人提出疑問。 『這樣才可以避免暈船啊!同學。』 「討厭,他是說避暈藥!」 班上的女孩子笑得花枝亂顫。 上船之前,那位很無聊的公關廖魁龍跑到我的身邊: 『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麼巴什麼轟的島,是不是在南太平洋上?』 「不是,如果你能找到那個地方,打斷我的腿我都會參加。」 真的找到,我游泳也游過去。 搭船的人並不多,這個季節恐怕不是旺季。 聽說坐車要往前面坐,坐船則是相反,坐越後面越好。 我不想一到綠島就先把我的胃、我的腸等等器官都吐出來, 所以拼了命地往後面坐。 沒想到大學生還有當難民的潛力,等我上船之後,大家幾乎都已經就定位, 只剩下前頭的位置,甲板上的位置,以及廁所的馬桶蓋上。 我不想坐在馬桶上面,於是很自然地往前面走去,沒想到公關同學在前方 對我招手,只好停下腳步。 雖然坐在甲板上很容易把腸胃都吐出來,不過假設這段航程都必須跟他聊 天,我恐怕連膀胱都會吐出來。 我拎著行李走上第二層,往甲板的最前方走。 我站在船的最前方,想模仿鐵達尼號的畫面,張開雙手大喊: I am king……什麼什麼的,可是我實在不知道那句對白是什麼。 我的英文太爛。 最後我只好隨便揮著手: 「Rose,把我的海洋之星還給我!」 不知道是不是Rose在天之靈,對我說的話不滿。 我的白色圍巾就這樣被風吹走,我伸出手想挽救卻已經來不及。 圍巾在空中飄揚著,掉到海面上看起來像渡輪吐出來的牛奶。 『幹嘛一個人跑到上面來?』 我轉過頭,像閃電的女孩在我的身後。 「我想幫大家觀察有沒有冰山。」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冰山?』 「我比較有憂患意識。」我說。 她把圍巾從脖子上拿了下來,掛在我的頸子上。 我往後退了一步,差點跌到甲板下面,還好像閃電的女孩伸出了手,我緊 緊抓住。 就差這麼千分之一秒,我就要在海面上對著她大喊: 「I Jump了,You怎麼還不Jump?」 『剛剛好危險。』她手按著胸口。 「妳怎麼把圍巾放在我脖子上?」 『你的圍巾不是飛走了嗎?』 原來她都看到了。 「可是……這種動作不是男生做的嗎?」 『你別管。』 「妳果然是硬漢。」 一直到下船之前,她都跟我一起在甲板上。 海風冷的很缺德,但是看著她興致盎然,我也不忍離開甲板。 海是深藍色的,透過海平面的霧氣看過去,遠方的山反而像海的一部分。 我把她的圍巾纏在脖子上,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 這個時候,就算船撞上了冰山,我也覺得此生無憾。 有這個膽子這麼說的原因,是因為這裡出現冰山的機率,比我在甲板上撿 到海洋之星還要低。 看著她在我左手邊,拉緊了外套的領口,我覺得有點不捨。 我把她的圍巾拿下來,掛在她的脖子上, 「趕緊圍上去,否則妳下了船還得替脖子退冰。」 『我不冷。』 「妳的臉上寫著兩個字……」 『美麗。』 我差點跌倒。 我們拉扯了半天,總算在圍巾被撕成兩截之前,把圍巾無條件歸還到她的 脖子上,並且簽下了綠島不平等條約,片面終止她遺棄圍巾的行為。 這種感覺很奇妙,即使我們拉扯,卻不會把這種心情撕破。 我想起了她還放在我這兒的牛仔外套,心跳突然加快。 渡輪的汽笛嗚嗚響著,空氣充滿了油煙味。 船長在碼頭泊船,也是我們準備踏上綠島土地的時候。 『這麼快就到了。』她嘟著嘴。 「妳不想下船嗎?」我說,「我去叫船長多繞幾圈。」 『如果我說好呢?』 「那……我只好假裝沒聽到。」 像閃電的女孩笑了。 風吹著她的一頭長髮,在空中飄啊飄的。 * 我的臉上也寫了幾個字。巴拉紐幾內亞轟啦啦島,到底在哪?* 準備到旅社安頓好行李,已經超過了午餐的時間。 當廖魁龍宣布旅社房間以及室友必須抽籤決定的時候,女生全部露出為難 的表情,而男生的臉上則恰好相反,很像發情的種馬。 『男生不必高興太早,男生、女生分開抽籤。』廖魁龍說。 『怎麼跟計畫不同?』 『這樣我來幹嘛?』 『實在太不懂事了!』 抱怨的聲音此起彼落。 我拿著抽到的房間鑰匙走到房間門口,廖魁龍站在我的身邊。 我正覺得奇怪的時候,他開口了:『今天晚上,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我嘆了一口氣,我想今晚我會多多死掉了。 到了出租機車的店家門口,肚子已經有點餓了。 每個人都領到機車鑰匙之後,廖魁龍開始統計不會騎車的人數。 像閃電的女孩也舉手了。 我坐上機車,廖魁龍走到我的旁邊。 『雨庭,我不會騎車,你載我好不好?』 我搖頭:「我沒辦法載你。」 『我已經載人了。』 「誰?」他看著空蕩的後座。 『難道……你看不到嗎?』我露出邪惡的微笑。 「媽呀,你別嚇我。」 所有人都亂哄哄的找自己的司機,廖魁龍聽完我的話,三步併作兩步地離 開,尋找願意載他的人。 最後載他的,是租車店的老闆。 我在人群的角落看著像閃電的女孩,看著她開心的笑著,跟身邊的同學說 著,拎著安全帽的她在人群中還是像閃電一樣吸引我的目光。 我猶豫著是否要騎到她的身邊去,又害怕自己多慮,她根本沒準備要讓我 載她。 太多的思緒在腦中傾軋,我覺得機車都嫌棄我的腦子太吵。 我鼓起勇氣發動機車,騎到她的身邊。 「嗯……還不上車!」 我的腦子裡這麼想,嘴巴卻打不開。 「我……」老半天我只吐出一個字。 看著其他女同學瞧著我的眼神,我的臉是一整個熱。 『你的車拋錨了?』她說。 「沒有。」我催了幾下油門。 『那這麼久才過來,我等到綠島都下雪了。』 其他人竊竊私語,對著我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她坐上了後座,湊在我的耳邊對我說著:『讓我等這麼久。』 我很想告訴她,其實等待的人是我,只是我沒有勇氣靠近而已。 那個時候我無法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會坐上我的後座。 我真的非常懊惱,非常後悔。 如果那時候我沒讓她等,會不會現在的我,就不需要這樣等待? 因為後座的她,騎車的時候我非常小心。 吃完中餐之後,一票瘋狂的大學生開始環島。 如果大學生是瘋子,那麼騎著車的大學生,就像速度很快的瘋子。 騎車繞綠島一圈,不需要花半個鐘頭的時間。 我們一車接著一車,在前頭帶路的是被租車老闆載著的廖魁龍。 綠島的海岸很美,聽說這裡的海底風光更美,可惜現在的季節不適合浮潛。 在半山腰停下了車,大夥兒看著眼前壯麗的海岸,遠方左手邊的小島,彷 彿一個倒臥著的姑娘。 眼前是長長的階梯,不知道要走多久才會到對面的山谷。 像閃電的女孩在後座,始終跟我保持著一個拳頭左右的距離。 聽說心臟的大小差不多就像一個拳頭一樣,所以我跟她的距離,差不多就 有一顆心這麼遠。 一路上她保持著沉默,不善言語的我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到了海邊大家興奮地停下車,狂奔到距離海最近的地方。 我跟她慢慢走著,腳踩到第一步的沙,鞋子陷入沙子裡頭。 「我的一小步,是全人類的一大步。」我有感而發。 『小心!』 她話還沒說完,我就等不及的往沙子當中摔進去。 我拍拍身上的沙,假裝沒事的人一樣站起身: 「沒事,我試試看這沙子彈性夠不夠。」 『你走太大步,容易跌倒,阿姆斯壯先生。』她笑著, 『你真的把跌倒當作畢生的事業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著剛才起身隨手抓到的一個貝殼。 「好漂亮的貝殼!」 我把貝殼放在耳邊,嗚嗚嗚的好像風聲。 她逕自往海的方向走去,彎下腰也撿起了一個貝殼。 『有海的聲音呢!』她說。 她往海邊採著貝殼,我往海邊踩著她的足跡。 大家嬉鬧著潑著冰冷的海水,或者把玩著貝殼海星。 我比較單純,只管跟著她的腳步就好。 『周雨庭。』她回頭叫我。 『小心點,不要又跌倒了。』 這樣的畫面,在海邊上演了不少次。 吃完晚餐,大家先回旅社梳洗,聽說晚上的行程是探訪梅花鹿。 我清洗好從浴室走出來,廖魁龍拿著兩張東西塞到我手上。 『雨庭,這是溫泉的招待卷,好好利用,不要浪費了。』 「溫泉招待卷?」我看著他一臉邪惡的笑容,「哪裡弄來的?」 『這個你不必管,帶她去泡溫泉。』他對我眨眨眼。 「誰?」 『不要喇叭不開花,裝蒜。』 明明就是水仙不開花。 話一說完,廖魁龍就走出房門。 手裡捏著兩張朝日溫泉招待卷,我還沒來得及對他說聲謝謝。 這傢伙平常胡說八道慣了,突然這麼一下,讓我對他整個人都改觀。 笨蛋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個細膩的靈魂。 夜訪梅花鹿並不順利,騎了老半天連隻狗都沒看見,甭提什麼梅花鹿。 綠島的夜晚有些地方沒有路燈,騎車格外需要注意。 『你看。』像閃電的女孩說。 「看什麼?」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 『沒有星星。』她說。 「對呀,也沒有狒狒。」我說。 『我是說天上的星星啦,笨蛋。』 「喔。」 她拉著我的衣擺,要我停下車。 其他機車從我們身旁呼嘯而過,我把車停好,兩個人隨意坐在路邊。 『周雨庭……』 「有。」 『你的手一定很冷,趕快搓一搓。』 「是有那麼一點。」我一邊搓著手,一邊對著手呵氣。 『溫暖點了?』 我點點頭。比剛才好多了。 『我的手也很冷喔。』 「那妳也趕緊搓一搓。」 『我們來比誰的手比較冷。』 「肯定是我。」 我伸出手,她也伸出手。 不知道是誰握著誰的手,也感覺不出誰的溫度比較低。 『一定要這個樣子,你才肯把手借給我呢。』 她笑著,雖然沒有足夠的光線,我還是看得見她紅撲撲的臉。 「不是這個樣子的……」我慌了。 『周雨庭,』她瞇著眼看我。 「啊?」 『下雨了。』 第三場雨,我們十指交扣著。 前座後座間那顆心的距離,在回程的路上被雨瓦解了。 *「雨啊。」我希望妳,永遠都不會停。* 說完第三場雨,桌上的果汁在杯身流了不少的淚水。 Rain咬著下唇看著我,窗外的雨越來越大。 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尤其說到十指交扣的部分。 『這樣問或者有點奇怪,』她說,『你跟她交扣的手,是你的……』 「左手。」我說。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跟像閃電的女孩一身的雨。 她把手放進我外套的口袋裡頭,這樣一路回到旅社。 洗完澡我準備戴上手錶的時候,想著握著她的手的感覺,輕易地就把手錶 從原本習慣的左手,換到右手去。 把外套放在椅子上晾乾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口袋裡多了張紙條。 我掏出那藍色的紙條看著,收信人還是寫著『周兩病』。 廖魁龍挨在我的身旁也想偷看,我瞪了他一眼。 『借我看一下。』 「不要,我明天才看。」 『你這……真是太監不急,急死皇帝。』 有沒有說顛倒啊,拜託。 兩張溫泉卷,這個晚上沒機會派上用場。 我把廖魁龍趕走之後,一個人看著紙條。 『如果一百天都沒下雨,可能會溫暖一些吧。』 這段話讓我有種奇妙的感覺。 我不希望雨水讓她感覺不到溫暖,又害怕少了一場雨,我跟她相處的機會 會減少許多。 這是很扭曲的感覺。 『你一定很喜歡像閃電的女孩。』Rain說。 「是吧。」 『她的確是個讓人喜歡的女孩。』 我點點頭:「可惜我不是讓人喜歡的男孩。」 『怎麼這麼說呢?』她敲了桌子一下,『你雖然口拙了點,也木頭了點, 但是聽你說話,有種讓人放心的幽默感。』 「真的嗎?」這種稱讚真是讓人又開心又難過。 『她可以找到陪她淋雨的你,一定覺得很幸福。』 陪她淋雨的我? 與其說是我陪她,我更覺得是她陪著我,一場又一場的雨。 離開咖啡店,我在路口等待Taxi。 Rain撐著傘,站在我的身旁。 「妳先回去吧。」我說。 『沒關係,我家很近。』 攔到了車,我回頭看著Rain,踮腳把傘撐得老高,使得雨水不會打在我的 身上。傘不夠大的緣故,她的馬尾滴著水,我把她的傘推回去。 「別撐了,趕緊回去吧。」 ******************************** 午夜過后,阿夆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 渾身溼透的他,看來也淋了雨。 「怎麼,晚上沒吃飼料?」我開口。 『吃錯飼料了。』 往沙發上一攤,他對我搖搖頭:『本來不打算回來的,要不是下雨……』 「下雨怎麼了?」 『怕你又躲在廁所裡面不出來了。』 「你這個狗嘴……」 『每次一到下雨天,就覺得有點怪怪的。』 我沒有接話。 『你啊,一下雨就跟個烏龜一樣。』 『幹嘛呢?不過就下雨嘛,雨過還是會天晴啊。』 『下雨了就只會躲在廁所,跟我爺爺一樣。』 「他下雨天也會躲起來?」 『他老人家沒你那麼孬,只是身體一不舒服,就躲起來不肯進醫院。』 「還好吧?」 『應該吧。』阿夆嘆口氣,『我還是把他硬拖去醫院。』 阿夆的眼神釋放出憂慮,我拍拍他的肩,要他放心。 任憑雨在窗外下著,我跟阿夆坐在沙發上,誰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著什麼。 「就讓雨這樣下吧。」我心裡想著。 日記本裡頭大大的叉,又一次劃破了天空即將爆炸的雲層。 沒有閃電,沒有雷聲。 慢慢地我將清楚,不是每次的雨都會伴隨著雷電。 我根本無法知道,閃電何時才會出現。 我只是想把這個故事說完而已。 我不斷提醒著自己。 再一次面對陪著閃電女孩淋雨的鏡頭,我不斷叮嚀自己,呼吸,呼吸…… 在此之前,我甚至連夢裡都不願意下雨。 好像只要打了一聲悶雷,我就會從夢中驚醒,接著徹夜難眠。 屋外有雨,屋子裡的我…… 「雨啊。」 妳能不能親口告訴我,外頭的雨,下得有多大。 * 如果沒有那場雨,告訴我,沒有那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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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