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年前我退伍回來上大學，系上迎新露營之夜有一個節目是相罵大賽，要每個人捉對廝殺，最後產生總冠軍。在那個大學生還是一個稀有族群的年代，這種事在大部分同學看來簡直就是俗到了極點，於是紛紛棄賽，所以最後那幾位決賽者都是不屑倫理道德那種，因而精彩絕倫。

相罵大賽沒有主題，就是憑空罵笨蛋、不要臉、胡說之類，後來詞窮了，混蛋、無恥、敗類等也相繼出爐。冠亞軍決賽那場實在精彩，就是不斷罵對方貶抑詞，但比的是嗓門、氣勢、持久以及壓制，我很清楚記得，是一位壯碩的女生領先一位男生（後來他們大學四年裡都沒有結交到異性朋友，不過我也沒有），女生在站位上步步逼近男方（這不一定是心理戰，更可能是身體自發性的侵略動作，從這裡應該就可以看出是不是天生的戰鬥狼），男方顯然漸漸落入下風，幾度想要放棄，雖然勉強撐住，但最後還是投降了。

頒獎時（為了一包衛生紙，值得嗎？不過她應該是更不喜歡輸的感覺），女生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讓人猜不透這是得意，還是不得意，總之，我們一般人很難去揣度相罵大賽冠軍的內心。散戲時，大家議論紛紛，這個鳥節目，實在有夠沒有氣質，白白糟蹋我們讀了二十多年聖賢書的涵養，總之，就是噁爛至極。

但物換星移，現在網路就是謊言攻訐平台，媒體充斥怒、嗆、轟、爆，選舉就是相罵大賽，政客及其共構組織因為政權更迭的國仇家恨而殺到思覺失調可以理解，但台下看戲的也被挑弄到情緒亢進的組團到處出征，這就搞不清楚為什麼了，除了個爽，還能圖甚麼？（應該不是為了炒米紛＋貢丸湯，而是更不喜歡輸的感覺吧，這從黨內初選就可以骨肉殺到濺血視出端倪！）反正就都是假議題，沒是非，沒人性，自導自演，作賊喊抓賊，激起仇恨值，把人民當白痴，就往死裡打，不管是不是七傷拳（傷敵三分，自傷七分）！

所以我突然醒悟，1986那場相罵大賽實在是有夠洞燭世事之先機，當年為什麼沒有續辦造謠大賽、栽贓大賽、毀滅大賽？我想，最大的可能性是，我們那個年代升大學還要考三民主義，精神紀律底線還是在的，自從三民主義廢考、不再反共大陸之後，國家社會的道德人性就崩潰了！註

註1：樹多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癡，但不能因為這樣就限制言論自由，不過造謠毀謗者仍因負法律責任，因為這不是言論自由保障範疇。

註2：滿口仁義道德、大是大非的正義魔人，應該才是最大的道德障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