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推色變

小胖一早聽說中式推拿按摩會痛，就沒能下決心嘗試。我們在北投泡湯之際，乘他泡得昏昏然，提議去推拿，他居然同意了。北投水都溫泉會館不僅湯好，樓上養生館的理療師耐心又周到，手法細膩，小胖便以為小小一點痛，更多是快樂，心中播下了熱愛的種子。

如此這般正中我的下懷，那段時間正好身體不適，對推拿頗有嚮往。

回到木柵，隨便在網上翻了翻，找了家比較近的，就在萬芳醫院對面。開始幾次，人不熟，理療師們手下有留情，只是告訴我經絡不暢，氣血不疏，應該經常去推推。小胖已經有點打退堂鼓的意思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這一天終於都到來了。

閒聊幾句以後，理療師問我加力行不行，我說行，估計幾次以後她們已經知道我比較能吃力，所以膽子也就大起來。隔壁的理療師不知道是不是也受到鼓勵，開始對小胖發力。未幾，我就聽見他們的對話了，小胖中文畢竟有限，這裡錄下的對答由我翻譯，理解，加工過了。

理療師：你不要躲，你躲我就使不上力。

小胖：好痛好痛。

理療師： 痛和酸不一樣，有酸說明我按在你的經絡上，這樣有效果；如果非常痛，那就不對了，你喜歡酸還是痛？

小胖沒完全聽懂，我給翻譯了一下，小胖用英文嘀咕：我不要酸也不要痛，我要甜。

我轉述給理療師聽了。因為臉朝下，看不到她們的表情，我的理療師有一陣沒笑緩過氣來，力氣也使不上。

大概因為氣氛愉悅，理療師提議再加半個鐘，我也正有此意，一拍即合。小胖當時已經給按得無力反抗，也就同意了。

不久，小胖又說話了，除了我和他，其他每個人聽到的都是：你能親一下嗎？

剎那間，空氣凝結，人物石化，天地無聲。

我連連解釋，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他讓你輕一點。

爆笑，爆笑有沒有？ 

這次他的理療師徹底笑顫了，手上再也發不動功力，只好指指天花上的鋼管，問小胖可以不可以？ 小胖當場嚇壞了，說：不行不行，我不會這個。我跟他說理療師問你可以不可以幫你踩背，不是請你表演鋼管舞。

再過了一小會兒，理療師跟小胖說你太太還沒有完，你先起來換好衣服休息一下。這是我聽見他們的最後對話。

等我做完，小胖卻找不見了。幾個理療師前前後後幫著我到處找人。最終，順著點鼾聲，找到仍然在按摩床上的小胖。他真的休息了，都入夢了。

回來的路上，他說夢見我的理療師拿掃把打了我。我告訴他說那不是夢，她確實拿篾竹打過我的背幫我放鬆。小胖看著我，又心痛，又害怕。

當晚相安無事，一覺到天亮。 我還沒醒，只聽小胖一聲慘叫，努力睜開眼睛，見他滿臉恐懼，指我的手臂。低頭一看，朝著他的那條手臂紫紅紫紅，昨天推拿留下的紀念。

接下來，難免又花了時間和小胖講解推拿按摩的精深廣博，兼表彰他勇於嘗試，接受挑戰的美好精神。

此後，每次我提推拿的事，小胖總是很忙，又或者很甜蜜。總之，我們在台灣的推拿按摩告一個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