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吃飯了!」我站在桌邊張羅著晚餐,前來用餐的好友正和大女兒玩耍,她丈夫和外子也聊得正起勁,朋友同我一樣懷了小孩,不同的是她才懷孕不久,我已經快到預產期了。
「老公,你愛吃的!」我夾了塊紅燒魚放在外子碗裡,被朋友的丈夫瞧見了,馬上揶揄著我們。
「哇!不會吧!你們都結婚這麼久了,還這麼恩愛呀?」
「誰像你,才結婚多久,就整個人變了個樣兒。」好友馬上跳出來幫我解圍,我和外子則羞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猛傻笑。
「我看待會兒吃完飯,你們就別在外頭逗留了,最近時局亂的很,怕萬一發生暴動,挺危險的。」外子邊吃飯邊叮嚀著好友和她丈夫。
「也好,早點回去總是比較安全,我可不想連累我兒子。」說完神氣的摸著好友已經隆起的肚子傻笑著。
吃過晚飯,也已經八點多了,朋友的丈夫起了身準備離開。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得先回去了,下次再換我們好好款待你們。」
「不用麻煩了,我看你還是把大的跟小的都顧好比較重要。」我笑著站在門口送他們上車離開。
「老婆,等妳這胎生完,咱們再努力造個兒子吧!」外子洗過澡後半躺在床上問我。
「也是,總不能都不生個男孩兒,這樣交待不過去。」外子的話讓我想起前些時候產檢時,醫生說胎兒是個女孩的事,咱們家又傳統,不能沒子嗣,這事兒多少也讓我感到些壓力。
「先生完這胎再說吧!」我逃避的想把話題帶過,這時門外突然傳來響亮的敲門聲。
「砰!砰!砰!快開門呀!」外頭喊得好急。
「這麼晚了誰還來敲門呀?」我喃喃的自問著。
一打開門,發現是好友及她丈夫,慌張的進了門,還連忙將門給帶上。
「發生什麼事了,瞧你們慌成這樣。」連我都跟著莫名的緊張起來。
「不好了,外頭開始暴動了,剛我們開著車往家裡方向回去時,發現路上已經開始在動亂了。所以趕緊調頭回來通知你們,我想咱們還是得趕緊去避一避才行。」
聽到這些話,我開始慌張了起來,這時外子正好走出來。
「老婆,快!帶著孩子進去收拾點東西,咱們回山上去避一避。」
我趕緊帶著孩子進房收捨細軟,這時喧嘩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了,好友跟著進來幫忙,外子和她丈夫在廳裡關心著外面的情況。
突然,窗子被敲了開一個洞,開始有人從窗子爬了進來,手上還拿著白亮的刀子,外子和好友丈夫大聲喊著想喝止那人,不久便開始聽到扭打的聲音,女兒聽到爸爸的喊叫聲,竟不明事理的就跑了出去,我正要追出去,卻看到那白花花的刀子,就這樣殘忍的往女兒脖子上劃去,女兒馬上應聲倒地,鮮血開始泊泊的從傷口大量湧出,我呆住了,等回過神要往外衝時,好友馬上將我拉進角落的儲藏室裡,跟著我躲在裡頭,好友怕我不能克制的發出聲,還特地用手將我的嘴摀上,我只能無助的流著眼淚,什麼忙也幫不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吵鬧的聲音才慢慢遠去,好友先打開儲藏室的門走到房門口偷瞄,確定都沒人了,才將我從儲藏室裡拉了出來,我虛弱的倒坐在地上不停的啜泣,猛的想起外子,不顧好友的安撫便往廳裡跑去,走到廳裡我愣住了,女兒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外子和好友丈夫則身首異處,我抱著外子的屍體,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了起來,我的至親和至愛全失去了,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勇氣。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都得勇敢的活下去,否則會對不起如此保護我們的人。」好友不知什麼時候站到我身邊,並看穿我的意圖嚴厲的對著我說。
「我去開車,我們現在就離開。」我看見好友的眼裡泛著淚光,但她卻比我堅強許多。
我茫然的跟著好友上了車,往還沒發生暴動的地區裡移動,到了市中心時,發現當地的居民已經開始人人自危,想來是已經知道我們居住地方發生的事了,暴民胡亂的砍殺平民百姓,根本是假推政之名,行施暴之實,這裡的市民甚至組了個自衛隊,好友和我便前往自衛隊求助。
「放心!妳們就待下來吧!兩位都安心的在這裡待產,我們自衛隊雖然不是什麼精裝部隊,但個個也都是鐵怔怔的漢子,妳們就儘管放心的住下來吧!」自衛隊隊長聽了我們的遭遇,二話不說,馬上答應收留我們,並幫我們安排住所,我們就住在自衛隊的集合中心。說是集合中心,其實也不就是一間半是店面半是住家的一樓平房,平常我們就幫忙煮些點心,打掃中心的清潔。
暴動的範圍越來越大了,暴民的人數也不斷的增加,有的人為了怕被暴民成了犧牲品,竟也索性成為暴民的一員,沒多久,市郊外已經開始傳出有人家遭到暴民的攻擊及滅門,自衛隊的工作也越來越繁重了,我則在這段時間裡安全的小孩生下來,果然如醫生所說,是個女孩兒,不過,是健康的雙胞胎呢!
終於,暴民已經開始攻擊市中心了,自衛隊開始散部到各區去救援及抵抗,集合中心剩下幾個人鎮守著,我不禁想起那晚發生的事,開始整個人神經質了起來,每聽到喧鬧聲,心頭就跟著驚一下。
沒想到,自衛隊根本敵不過那些暴民,他們個個生性殘暴,也或許真是殺紅了眼,再也不管男女老少,見人就殺,隊長鐵青著臉,正愁著無計可施時,數十個暴民已將集合中心給團團圍住,他們不斷的敲打著鐵門,試圖要將鐵門給撬開,我和好友不知所措的跟著大家站在廳裡乾著急。
「看來,是打不過了,你們能逃多遠就先逃多遠吧!」說著便起身從地板上拉出一個入口,要我們剩餘的人從這通道往外逃。
「隊長,我們是不會走的,就讓女人和小孩先走吧!我們留下來陪你一起抵抗這些惡混。」有不少人堅持著要留下來到最後。而我和好友就被硬生生的往通道裡送,我和好友一人抱著一個小孩,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通道裡。
「把背巾給我。」好友拿了我的背巾裹成一個嬰兒的模樣,抱在手上,卻把真正的嬰兒交到我手中。
「我的孩子是沒辦法出來見世面了,妳要好好保護妳的孩子。」我這才發現,什麼時候她的小孩流掉了。
「妳…什麼時候…?」我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那天我們逃出來的時候,就動了胎氣了,我沒告訴妳,是因為妳正失魂落魄著,不想再讓妳為我擔心,現在我把這假嬰兒抱在手上,暴民們一定以為是妳的小孩,我會儘量去轉移他們的目標,妳要儘快逃走,記得,堅強一點。」聽完好友的話,我再也無法忍住不吭聲,只是一昧的逃了,眼睜睜的看著保護我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犧牲。我將小孩塞在她懷裡,三步併作二步的往上跑去,再用大箱子將通道口堵住,便轉往廚房裡拿了兩隻菜刀,使勁的往外頭衝去,我看見隊長正被打得臉是血,奄奄一息,而那暴民還可是徒手猛打著。
我穩穩的握著菜刀,使勁的往暴民身上砍去,砍中了哪裡?不知道!只知道這些個王八蛋都該砍,嘴裡並歇斯底里的大喊著:「你們這些王八蛋,我的丈夫沒了,我的小孩也沒了,現在你們還要拿走我什麼,什麼都不准、什麼都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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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我究竟怎麼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可想而知的是,就算是再強大的力量,也不過是名女子,怎敵得過那些殘暴的壯漢。別不可置信,這的的確確是我所做的夢,連所說過的話,至今依晰廻盪在我耳邊,多麼真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