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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04 07:55:33瀏覽4302|回應8|推薦121 | |
我們一行五人,嘰嘰喳喳的走進妳家大門。照顧妳的年輕印尼女孩急急忙忙走進妳的房間,通知妳客人來了。我們大搖大擺的魚貫而入,完全無視主人並沒有迎接我們,完全不顧沒有人招呼我們。 我們一群人走進了妳的臥室,一眼望去,妳躺在床上,臉上綻放出美麗的笑容,就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我走近妳的床邊,印尼女孩努力的替妳直起身體,準備下床,我看見妳的雙腿不由自主的顫抖,去年我來看妳時,並沒有看見這個畫面。妳出聲招呼我們,聲音低沈,發音不清,這和我印象中的妳,完全不一樣。 我的心情在那一刻激動不已,雖然妳早就透過賴告訴我,妳說話日益困難,然而我仍然沒有做好充足準備。從去年三月妳確診至今,妳的身形有所變化,今日見妳,聲音也變了,但是,不管妳變成怎樣,妳就是我心裡那個勇敢非常,青春無敵,無所不能的女孩。 妳過十八歲生日那一天,我們其他五個人去買了一碗麵,加上了一顆蛋,請妳吃。這一向是我們這群高中密友為彼此慶生的方式。然後,妳對我說,為了慶祝妳十八歲,妳決定要跑操場跑十八圈。 我在操場看著妳在夕陽下跑歩,我陪著妳跑了幾圈,就宣告放棄。我手裡拿著妳的眼鏡,口中為妳加油。然後我看著妳愈跑愈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脹得緋紅,我心裡一陣慌亂,我害怕妳會中途倒下,我害怕不可確定的那一刻。我對著妳大喊:[不要再跑了! 先休息一下吧!] 妳搖一搖頭,不肯接受我的建議。固執的繼續跑下去,我只能陪著妳,看著妳繼續努力完成妳一個人的跑歩 ,看著妳滿頭大汗,氣喘噓噓的終於跑完那十八圈。 那十八圈的慢跑,是妳向生命的致敬,是我對妳的崇拜。妳的堅強勒性,在那一個傍晚,顯露無遺。 歩入中年的人生路途,我慶幸我們這一群六個好友,仍然在彼此的身邊,面對問題與挑戰,我們彼此安慰,彼此鼓勵,因為我們擁有彼此,生命中的缺憾與惆悵,變的可以容忍,可以面對。然後,我們面對了三十年來最大的挑戰:死亡。 親愛的,妳是我們這一群六個人裡最年輕的,所以妳是我們的妹妹,是我們的寶貝。我們這一群好友無論如何沒有預料到,最年輕的妳,竟然有可能最先離開。 我們陪著妳一個下午,終究曲終人散,互相道別時,妳笑著對我們說:[不要難過。] 穿好鞋子站在門口的我,聽到這一句話,眼淚隨即奪眶而出。我走到樓梯,面向外面,想起有人說,把臉抬起來面向天空,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但是,我發現這一點都沒有幫助。 在其他女友出來之前,我拿出了太陽眼鏡,遮住了我的淚水。我不希望女友看見我的眼淚,因為,我相信,她們也一樣,正努力的,辛苦的,想要藏起眼淚。 十八歲的那一個午后,早已成為我生命中的吉光片羽。三十年之後,一如那個十八歲的午后,妳一樣努力的獨自面對挑戰, 而我也一樣,再一次當起妳的啦啦隊,為妳打氣鼓勵。不知道下一次我回來時,妳會變得如何,但是,此時此刻,我要對妳說:[謝謝妳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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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愛戀物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