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 您在作廣告之前當了13年的銀行家。我們從銀行開始談嗎？

李 銀行跟廣告業最大的不同在於：銀行說，人是最大的資產，但這不是真的
。對銀行來說，錢才是最大的資產。在廣告業中我們沒有錢，只有人。我想
我從銀行業換到廣告業，覺得最刺激的就是這1點。

Adm: 你當初是怎麼從銀行家變成廣告人的？

李 就像童話故事一樣。有天早上我醒來之後，就是不想再當銀行家了，而想
當廣告人。我有了這個夢，就開始跟朋友們說，跟人力仲介公司談。他們都
說，維倫，忘了這件事吧！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想在別的銀行找工作。非
常容易，錢還會比較多。可是我就是沒興趣了。而且如果我想繼續當銀行家
，我就會在原來工作的銀行繼續工作。我的業務蒸蒸日上，朋友也很多。沒
必要換銀行。

可是我覺得我已經可以寫1整本書，寫我的一生，就是個銀行家，一點驚奇
，一點幻想都沒有。我對於得到自己上司的工作失去了興趣。其中一點奇妙
之處都沒有。我決定靠自己找到1分廣告工作，我就寫了1封信，寄給各大廣
告集團的執行長。

我跟Omnicom集團的人有了很有趣的討論。然後我跟Maurice Levy，Pubilcis
集團的董事長見了面。我第1次跟Maurice見面，就談了5個多小時。開完會
出來以後，我哭了，因為竟然真有人會對我的夢感興趣。5天之後，他給
了我1封聘任函，聘我為區域總監，為Pubilcis開創亞洲系統。那是約6年前
的事了。

Adm: 你雇用人的考慮有哪些？

李 我信任自己的直覺。通常我1分鐘內就可以下決定。首先最重要的是信任
。我沒法忍受對我說謊的人。我曾經因為有人說謊而開除他。因為如果你說
了1個謊，你必須說更多的謊來圓謊。這樣不可能產生什麼可以當作基礎的
持續性的西。這是基本的道德價值。我並不想找從前做過同樣工作的人。事
實上，我更想找從前沒有做過同樣工作的人。

如果有人告訴我，別擔心，這種事情我以前做過，我不喜歡聽到這種話。因
為我們這一行就是要有創意，即使是在我們經營事業的方式上。創意就是要
做不一樣的事。

Adm: 可是之前的Publicis可以說是相當的沉寂？

李 沒錯。首先就是因為我們的文化比較謙虛。我的工作就是讓我們的客戶出
名，不是讓自己出名。我覺得我們的競爭者相當自戀。他們喜歡到鏡子前面
去說，「鏡子，鏡子，我是不是世界上最有創意的？」他們去參加那種其實
只是廣告人相互評審的廣告獎。我倒覺得由客戶來評審廣告公司比較有趣。
事實是，我有點忌妒，我沒有得很多的廣告獎，我沒有很多的聲音。因為當
然我也很想聽到人家說，維倫，你們公司是亞洲最棒的。可是，更重要的還
是得到客戶的認同，得到新業務。

Adm: 你為什麼說也許有1天你會換工作？

李 我這樣說的原因是因為6年前我換工作的時候，整個過程太有趣了，我告
訴自己，這輩子有機會應該至少要再這樣作1次！當時我還不相信靈魂轉世
的理論，可是那種經驗就跟轉世一樣，不過是在同一個人生中。人生最棒的
事情不就是嘗試新的東西？所以我應該還會再這樣做1次。

Adm: 你也可以考慮搬家，比如說搬到中國去。

李 喔！不，我不認為我有勇氣這樣作。但是我認為我的繼任者應該以上海為
根據地。我認為上海真的是個具有超級活力，任何具有野心在這區域有所成
就的人都不可錯過的城市。我不會搬到上海，因為我不會說中文，我的生活
重心都在新加坡。

Adm: 新加坡有什麼地方是別的地方，如台灣，及不上的，而不能享有
同樣的發展願景？

李 首先，新加坡具有政治穩定度。這點台灣沒有。這不是台灣的錯，而是
歷史的結果。台灣沒有新加坡所有方便的交通。比如台灣到上海至今沒有直
接航線。而我希望這1點早點解決，而且是以和平的方式。新加坡也有很好
的傳播建設，和很好的航空公司和機場，優越的基礎建設，以英語作為通用
語言，並有各種文化與民族背景為新加坡帶來很棒的多元性的優點。

新加坡還有能幹的政府，文書、稅務都非常簡單，稅率也低。這些都讓新加
坡具有很大的優勢。但是，這些不代表台灣就沒有成為傳播或廣告中心的可
能。今天早上我給台灣的Publicis員工1個任務：我希望台灣Pubilcis成為第1
個創造出在全球播放的廣告影片的辦公室。創造出具有本土消費者洞察，
卻也有普世吸引力創意的例子，現在是在電影，而不是在廣告影片中清楚
地顯示出來。我非常欣賞的導演李安，就是個出自台灣，而征服世界的例子。

Adm: 回頭談談您的生涯選擇，為什麼當初會想做廣告？你對廣告的印
象本來是什麼？

李 首先，我發現我對在銀行作的事情已經不感興趣了。我發現自己對紐約
昨天晚上的收盤指數一點都沒有興趣。我問自己，如果我能找到1個我對它
的產品興趣的工作，是什麼呢？我認為，讓消費者決定購買雀巢咖啡而不是
其他咖啡的因素，比起讓IBM電腦股價上漲或下跌的因素，要複雜得多了。

Adm: 所以你是從以鈔票為產品換到了以雀巢咖啡為產品。
李 這正是6年前我對自己生涯轉換的敘述：從鈔票到雀巢咖啡。

Adm: 那你對廣告的看法在加入廣告業之後有些什麼改變？

李 有一點。首先，我本來並不了解這行業有多難。我的夢想本來都是關於廣
告魔術的那個面相。我以為我本來當銀行家已經是工作非常努力了。我根本
沒有想到進到廣告業我必須還要更努力。我對廣告本來有個很浪漫的想像，
以為我的工作就是跟朋友一起圍桌而坐，動腦想點子。

現在我知道直覺很好，可以深入探討，除此之外卻也還需要紀律，調查，努
力工作。有一次我跟Murice Levy抱怨，說「你從來沒跟我說過這工作有這麼
難。」他的回答是：「要是我告訴你，你就不會接受這工作了。」我想他高
興僱用1個從沒做過廣告的人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這樣這個人才會低估面
對的困難。事實上他有一次也跟我說，「你能把這工作做好的原因，就是因
為你不知道你做不到。」

李維倫 是法國人Levi Lambert的中文名字 

1963年出生，1997年6月1日加入Pubilcis，目前任職於Publicis亞太區總
裁。原先工作是擔任銀行投資家長達13年的時間。Publicis在亞太地區
的重要客戶包括，雀巢、歐萊雅、索尼易立信、英國航空、家樂福、
東穎惠而浦、蕊娜、HP、Club Med、Sanofi、Sampoerna。目前在亞太
地區組織現已有17個國家，且總營收已超過10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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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人只要有錢了，就會開始想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