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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忽悠令榮婆心神恍惚情思纏綿，無數個夜晚思念著人兒孤枕難眠，一瞬間感覺到自己不屬於任何人，除了他以外......

猶記得四十年前的後寢伴隨嬰兒宏亮初啼聲，院落裡明眸皓齒身形窈窕的少女回眸一笑，勾人懾魄嫵媚至極。

少女和接生婆子一道忙進忙出，為帝頭生子牛鈕(註72)生母巴庶妃接生。

少女走出殿外跪地稟明庶妃生產情形，偷瞧佇立院落手足無措的萬歲爺，年僅十四的稚嫩面容茫然呆視遠方，那神情迷惘，似不解一夜情的庶妃十月懷胎，這當下痛苦呻吟就要產子，產下豆腐腦似的軟嫩孩子......為什麼這麼的......不可思議！

少女抿唇偷笑，「這位就是好色又濫情的皇上嗎？」熱情開朗的少女低聲稟報，「萬歲爺，主子安好無恙即將平安順產，請您放寬心。」聽說皇上亂七八糟的事蹟，少女跪地說話的同時忍不住噗嗤一笑。

這一笑伴隨嬰兒洪亮的啼哭聲如同天籟樂音，令年少的順治帝手抖腳抖把持不定。

是夜少女緊偎萬歲爺寬闊的胸膛，迷戀沉醉不肯離去，熱情又奔放。

日後每當迷惑不安的自己徜徉無邊無際的廣闊汪洋，海水正藍的那一頭總會出現一具雄偉身影，那人伸出長長手臂溫柔的撫觸臉頰和脖頸，總令人心蕩神迷不能自持於萬一。

思忖往事的榮婆聽見身旁將為人母的主子低聲哭泣，把目光望向產婦，見其咬緊布帕血沿唇齒流下，將帕子染成一片紅！接生婆明白產婦強忍生產痛是怕人聽，怕人搶走親生骨肉，不得已緊摀口鼻不住呻吟。

回神的接生婆安撫產婦，比出大拇指稱讚：「主子真行！沒主子生孩子敢這樣咒罵皇上。噓，小點兒聲！咱們偷偷生孩子，別讓畜牲皇上聽見。」

玉兒一旁乾瞪眼！什麼也幫不上忙的她原本偷偷飲泣，可憐主兒活受罪。

沒想接生婆一旁搧風點火同聲相應，這下可好，嫌不夠亂是不是？斜睨榮婆一眼，這婆娘瘋瘋癲癲真不像話！竟敢同聲咒罵皇上？找死快活！

亂騰騰當下腳也軟頭也暈，皺眉暗忖，「殺頭事兒也能比？好在主子無人理會才能快意痛罵上幾句。」

容秀痛暈得死去活來，到了天明總算平安將孩子產下。

榮婆將孩子洗淨抱到母親身邊，輕撫容秀稚嫩面龐，感嘆：「妳這樣年輕漂亮也讓皇上廢了，真是可憐的孩子。」

容秀撐起虛脫身子，頭臉滿是汗水，輕聲致謝：「謝謝婆婆，婆婆的大恩大德容兒無以為報。沒有您，容兒和孩子必死無疑。」

雙眼緊閉的榮婆輕輕頷首，回首過往。青春就這樣消逝，年華就這樣老去，一晃四十年無人聞問。

天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讓自己遇見不該見的人，發生不該發生的事。

沒有名份，沒有子嗣，沒有承諾，沒有未來。

君恩短暫，短暫的愛情隨年華逝去，翠消紅減再無情分。過了青春無少年，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

榮婆睜開眼，激動哽咽著：「我，我也是讓人扔了，像扔破鞋那樣掃地出門！」拭去臉頰淚水，滿佈皺紋的臉浮現不捨夾雜一絲困惑：「那個，妳得多喝發奶湯品，可妳這樣窘困怕是沒人為妳補身子。」話落又笑，撫掌快活！

那榮婆儘鬧情緒反反覆覆沒個定數，玉兒心裡害怕極了！萬一情緒不穩的瘋婆子翻臉不認人，瘋瘋癲癲將此間秘密全說出可不妙！忙插口：「婆婆別擔心，玉兒想法子為主子補身。來，我讓狗子帶您回去。」

註72：愛新覺羅·牛鈕（1651年－1652年），順治帝長子，生母為巴庶妃，出生僅三個月夭折，無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