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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我的天空要去遨翔 (忠明和筱芊的故事之五 )

忠明說～

「筱芊」，三年多來，我一直想忘掉的名字以及與之相關的所有記憶 …… ，今早，在機場，很殘酷的重現在我身邊。

就像在作夢似的，我從香港出差回來，出了機場在等搭計程車時，眼角餘光瞥到後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拖著沈重的行李箱，蹣跚的走過來。當她站定，那副毫不在乎、彷彿周圍人都不存在的空茫表情，我的記憶就禁不住全回來了。

她是筱芊！千真萬確，是塵封在我記憶深處的筱芊。

大概是我頻頻回首的動作，引起她的注意，先是不屑的看我一眼，又縐起眉頭看我一眼 …… 突然石破天驚：「忠明，是你！」她忘形的喊叫起來，無視他人的眼光，連珠砲淘淘不絕的說著 ………………. 這就是鹵莽的、獨一無二的筱芊。

是誰說的：「情到深處無怨尤？」那是根本不懂真正情傷的人。我自認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幾番深情無悔，唯蒼天可表。

三年前我摯愛的夢中情人啊，妳完全忘了是怎麼對待我的。

突然之間，對這個鹵莽自大、我行我素的女人，起了報復之心。在她興奮的情緒高漲之際，不動聲色澆下一盆冷水。

「我可以走了嗎？」我用生疏的口吻，丟下這句話後，鑽入計程車，揚長而去。

坐在車後座忍不住轉頭回望，看到她口唇微張、呆若木雞的模樣，我的心空落落的，沒有一絲報復後的快意。

三年前，就在這機場，我放下尊嚴，不顧一切，跑來送行，只為了給她一句話：「我等妳回來。」沒想到得到的回報竟是：「我有我的天空要去遨翔，我們的目標沒有交集，等我是沒有意義的。」說完，揮揮手，走入出境的通關口。

這是什麼話？澆滅了我滿腔的熱情與崇高的期望。原本，我自信的以為，她會激動回應：「我一定回來找你！」......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在她讀大學的四年中，也交過兩位男友，最終還是回到我身邊。雖然是我因為自卑，一直不敢主動追她，跟她正式交往；卻是守候在她身邊四年之久。

記得那年（是七前年吧？）夏天，我們開車在山間的狹路相逢，互不相讓。隨後又在千千冰果室相遇，天南地北聊了起來，我對她可說是一見鍾情。而我始終覺得，她對我也是一往情深。

那天她說了：「忠明，我不久就要考大學聯考。你也去考考吧，現在報名還來得及。」就像一對老朋友，聊完過去聊未來。她去年高中畢業，考大學成績不理想，準備今年重考。我高工畢業後去當兵，剛服完兵役，根本沒想到考大學；聽了她的話，認真思考一下，顧及家境不寬裕，決定報考夜校。

她重考考上國立大學，過起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我也上了大學夜校，開始半工半讀的日子。

她在大學除了上課之外，先後參加了三個社團，也都當上重要幹部，活動頻繁，非常忙碌。而我既要工作又要上課，閒暇也十分有限。但是，我們忙裏偷閒，除了週末定期碰面一次之外，週間也總有一兩個晚上一同去吃宵夜。

四年來，不知為了什麼，我從來沒有牽過她的手。我已說過，是我自卑作祟，但又確信筱芊對我一往情深。我們維持這種類似哥兒們的關係，談論著她社團中交往的男友，她也曾介紹男友和我互相認識，說我是她的哥兒們。

很奇怪，我一點也不嫉妒她的男友，雖然他們在我面前也會牽手。在那個年代，牽手已經算是親熱的行為，代表互相認同的情侶。

其實，說來很簡單，因為我確知她對我一往情深。相信她交男友只是暫時的，最終總會回到我的身邊。而我也一直守候在她身邊，噓寒問暖，四年來始終如一。在她決定出國、準備出國、出國前夕，仍然陪著她，幫她打點一切繁瑣雜務。

就在她出國前夕，我從她家出來，猛然察覺，筱芊要走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她也看不到我了。

我們每週兩三次的見面，雖然相處時間很短，卻是最快樂的時光。我們不像情侶般親熱，卻更像親人般親愛。這四年來，我們時常相聚感受到的親愛之情，讓我倆不離不棄，維繫著彼此的一往情深，使她沒有離我而去。

我意識到，明天後，我倆將天涯遠隔，無法常常見面敘情，以維繫彼此的一往情深。我覺得必須要做點什麼，不然就會失去她了。因此，我提起勇氣，趕到機場，向她表白：「我會等妳回來。」

豈知，她竟然狠著心說：「我有我的天空要去遨翔，我們的目標沒有交集，等我回來是沒有意義的。」

我終於知道，一往情深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她根本沒將我放在眼裏，「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原來她是時下一片飄盪的葉子，隨波逐流。

意識到她的勢利，我開始鄙視她。而我竟然成為她生活中解悶的插曲，利用過後就可以丟了。

於是，我也開始鄙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