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我師父尋了五十年才找到詩妹。」藍生道 

馥姬道「這也是為何近千年來，你南海門女弟子皆單傳之因，因為千年來同輩的女子中，確難尋著第二個可吹奏此笛之人。」

「這麼說來，我是命中註定要收萱兒為徒了？」藍生道 

「萱兒能吹此笛連我也很訝異，沒想到你尋她卻如此容易，至於是否是命中註定，端要看你自己如何去詮釋。」馥姬道

萱兒抗議道「師父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將我從大火裡救出來的。」她的意思是藍生尋到她，並非如此《容易》。

七天後萱兒不但已將天罡氣功學會，七絕也鍊得中規中矩，藍生本來照計劃便要與詩妹離去，但他實在有點捨不得離開萱兒，想起當初師父匆匆離去，自己也還不到十歲… 

於是他與詩妹決定再多待十餘日。 

馥姬對萱兒甚是關愛，不但教她讀書識字，更常講故事給她聽，晚上更是同榻而眠，藍生幾乎懷疑到底誰才是她師父。（她三人睡一張床，藍生用魔劍伐木，造了張木床自己獨眠。）

這點藍生自然可以理解，年獸送回了天庭，待他與詩妹離去，往後的日子馥姬便只有萱兒陪伴了。

這天早上馥姬問藍生道「你倆走後，我可否教萱兒些武功？」

「當然可以」藍生喜出望外，想本門武功正如師父當年所言，只能驅魔避邪，若要行走江湖，是遠遠不足的。

馥姬是神女，武功必定非比尋常，有她指導，萱兒必能獲益良多。 

馥姬沉默了一會，詭笑道「昨晚你徒兒問我，你南海門弟子可否成親，我想這問題還是你自己和她說罷。」

萱兒一向甚少說話，比詩妹更來的沉靜，藍生知道她心中必有許多疑問，只是不敢開口問。 

藍生向萱兒道「萱兒心中有任何疑惑皆可直接問師父，不方便的可問師伯，不論南海門還是師父本人之事，絕無半件不可與妳說的。」 

萱兒只道了聲「是」，便不再言語。

馥姬笑道「師父呀，說了半天你還是沒回答人家的問題，教人家以後怎敢再問你？」

藍生向馥姬淺淺一笑，向萱兒道「師父說過，本門並無門規戒條，老君有五戒：第一戒殺，第二戒盜，第三戒淫，第四戒妄語，第五戒酒。這五戒是一般修道者都必須恪遵的戒律，可供妳參考。至於往後與馥姬仙子相處，一切都得聽仙子的。」

「妳師祖也沒說本門弟子不能成親的，只是本門數千年所追求的無外是得道成仙，因此也從未曾聽說有弟子成親之事。」

馥姬向萱兒笑道「這樣懂了麼？說不定妳師父…」 

她話說了一半，本要說：說不定妳師父會是南海門第一個成親的。

但隨即一想，到底這是藍生在和徒兒說話，是很嚴肅的事，因此剩下半截硬是吞了回去。

萱兒聽了半天，只將藍生所言牢記在心，卻還是弄不清到底可否成親。 

她又問道「本門的弟子皆可得道成仙麼？」 

藍生道「只要照著本門天罡正氣功勤練，多半是可以的。」

等藍生說完了，馥姬才道「南海門的天罡正氣功，是修道成仙的絕佳內功及心法，但其原為男子所創，對女子並非十分合適，所以南海門男子成仙的也遠比女子多…」

藍生原對此說便略有所聞，他曾聽師叔及師叔祖私下談論過，直到今日他才從馥姬口裡得到證實。 

『難怪她要教萱兒練功！』 

藍生並不避諱，問馥姬道「不知原因為何？」

馥姬道「除了體質本身的差異，男子較女子更易精進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男子越練會越清心寡欲，唯有清心寡欲摒除雜念，才易近道成仙。」

「這就是你師父與師叔，終於分道揚鑣的原因！」 

藍生懂了，若非馥姬道破，這原因他便是好幾年也弄不明白。

馥姬續道「你南海門男子天罡內功只要練到八成以上，便可完全摒除雜念而近道，慢則四、五十年，快則只需二、三十年。但女子要鍊到第八成卻是遙遙無期，一般都只到第七成便再也上不去了，你師叔與師叔祖便是如此。」

藍生問「練到九成又會如何？真的所有的欲望都沒了麼？」

馥姬笑道「並非沒了欲望，只是完全能用心來控制，等你的天罡正氣功練到第九層時，便不會怕看我穿著天蠶絲衣了！」

「所以這天蠶絲衣天庭有個別名，就叫《試仙衣》。」

藍生終於明白了，馥姬之所以加了件外衣，無非是因他的道行還不夠，怕他會不自在。

「難道仙子，或成了仙後真的就沒情欲了麼？」詩妹問

馥姬笑道「只要還活著怎會沒有情欲？只是不易浮現出來而已，凡人的情欲如乾材，甚易點燃，而神仙的欲望恰如濕材…，差別在此。」

下午，四人來到巫山之巔神女峰，藍生與萱兒先練了一會劍，又與馥姬拆了幾招兩儀劍法。他發現馥姬的武功甚是精湛，獨樹一幟，與他所見過的所有武功又不相同。 

雖然她破不了藍生的正反兩儀劍法，但她的輕功甚是厲害，身法更是敏捷，再加上她有天蠶絲衣護體，藍生想要傷到他更是絕無可能。 

鍊了半個多時辰，藍生發現詩妹一人神情落寞地坐在山崖邊，凝望著雲霧出了神。

藍生立即拋下二人，走向詩妹並坐在她身旁。 

「詩妹為何悶悶不樂？」藍生關心地問 

詩妹幽然道「我只是在想，不知師叔在做什麼？」 

她眼睛沒有看著藍生，仍凝眸在不遠處那整朵厚厚的雲層裡。

「怎會突然想起師叔？」藍生手輕搭在她肩上道「我們不說好，看完海就去拜望她麼？」

「師叔一個人好寂寞喔。」詩妹說著眼淚竟流了出來。

「怎麼了？」藍生著急問「她有青鳥陪伴，何況她寂寞時可練劍啊。」

詩妹輕拭著淚水，搖頭道「青鳥怎解人意？就是因為師父離開她，她才會練起劍來…」 

「與師叔同住的那些日子，她每晚都會和我說好多事，直到我不知不覺地睡著…，她本是愛沉靜的，如今我才知道，那是因她太寂寞了。」

藍生無言以對，他一向不敢論及師父和師叔間的私事。

沉默了好一會，他似乎猜出了詩妹的心事，才又道「詩妹妳放心，我說過會永遠伴著妳，我絕不會留下妳一個人孤伶伶的。」

詩妹終於轉過頭來，向藍生道「我倆一路走來，不論雲姊姊、月姊姊，還是仙芙教的仙子們…還有馥姬仙子，甚至湘因和萱兒，每個人都生得如花似玉，又聰慧，不像我…難道你都不動心，心中真無半絲情欲？」

「情欲？」藍生訝異道「面對她們我敢都不敢想這兩字，或許正如馥姬仙子所言，我自幼練了天罡氣功，對她們，我心中真的沒有情欲…」

「我明白了，」詩妹含著淚光道「也正如馥姬仙子所言，師父與師叔終因情欲二字而分道揚鑣，我二人也遲早要走上她倆的路…」

「怎麼會？」藍生略帶激動道「詩妹妳一定要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離開妳的。」

「永遠？」詩妹搖頭道「你的天罡正氣功不久便要練到第八層了，你的情欲已越來越淡，而我卻…，卻…我倆怎可能在一起呢？」

藍生終於也明白了，他如同發現了天地間最大的秘密般的驚訝，『原來詩妹也是有情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