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長大了        文/冬瓜   2010.10.20

秋天的晨曦 ,稍帶點寒意 ,天空還是黑濛濛的 ,平常車水馬龍的街道 ,這時音量較小聲了 ,偶而有呼嘯而過的大貨車 ,住在大馬路邊的阿水嫂 ,聽車聲就知道該起床了 ,時鐘指著四點鐘了 ,阿水嫂習慣走到客廳拉開門窗 ,讓清晨清爽的空氣 ,竄進屋內 ,也感受一下今天的溫度 ,在下過雨的秋天一天比一天涼了 ,心想摩托車上也該放一件厚一點的外套了 。

走到後面的廚房 ,經過兒子皮仔房間 ,門縫底下投射出來的燈光 ,聽到腳步聲 ,房間內 ,這時才靜悄悄的關上電燈；阿水嫂知道兒子現在才剛要睡覺 ,攝手攝腳的盡量放輕動作 ,就怕吵醒了女兒和老公阿水 ,想讓他們多睡一會兒！

煮早餐是拉開阿水嫂一天的序幕 ,每天都刻意多煮一點 ,兒子才有得吃 ,清晨要去菜行批發蔬菜 ,阿水幫忙搬載貨物到菜市場 ,阿水嫂就在市場賣到傍晚 ,阿水工地下班就來幫忙收攤。

說到兒子皮仔 ,阿水就破口大罵(好像要罵給老天爺聽似的大聲)：一個大學畢業生好手好腳 ,不去找工作 ,整天就只知道打電腦 ,什麼 “ 小心手榴彈 “ “不行 “ “知道了 “ 哼！知道了有本事就去找工作 ,我不給你飯吃 ,看你還能 “ 小心手榴彈 “ ；剛剛的 “小心手榴彈 “是現在孩子線上SF槍戰的遊戲啦。

阿水原本也不是這麼會罵人 ,生了一男一女 ,親友讚稱 “好”字 ,該得100分祝福的 ,夫妻倆也曾沉浸在慈父慈母中渡過一段甜蜜的日子”美滿家庭”。

皮仔大學畢業當完兵役回來後 ,找工作不順利 ,應徵工作大部份只有業務員 ,曾賣過靈骨塔位 ,沒業績自己辦了一張信用卡 ,買了四個靈骨塔位 ,阿水知道後臭罵： 「我還沒死 ,不用你買靈骨塔 ,沒有錢 ,還買到四個那麼多?」孩子說：「 買了會增值賺錢 ,我們全家以後一人一個 ,用得到的 ,以後會變貴 ,不用可以轉手賺差價。」阿水這時更氣到發抖說： 「我死比較快 ,你年輕 ,即使要死也得還要60年 ,放到60年後的房子(靈骨塔位)  ,活人都不會買來住了 ,更何況死人住己經60年的老房子；我讀國中沒畢業 ,我都知道 ,你還讀到大學 ,死頭腦。」

說到辦信用卡也是一肚子氣 ,皮仔第一張信用卡是服兵役期間 ,放假時在火車站旁認識漂亮女生推銷辦信用卡 ,笨笨阿兵哥五個人就一起辦信用卡 ,放假時就帶著這群妹妹去吃飯、唱歌、跳舞 ,等到帳單寄來時皮仔沒能力付錢 ,是阿水爸爸幫他付清的 ,不付怎麼行 ,心想兒子就只有一個，房子、財產以後是要留給他的 ,不可能留給女兒當嫁粧吧！

皮仔也曾經風光過：當兵的同期朋友在保險公司上班 ,邀他一起考保險職照做保險員 ,當時也沒馬上答應 ,同學來家裡多次拜訪 ,遊說著：年輕人本來就該闖一闖 ,現在不做出一番作為 ,等待何時 ?

之後還帶主管來家裡坐 ,遊說開出優厚的條件 ,另送一套新西裝給皮仔迎新 ,穿上西裝的皮仔人模人樣 ,太俊了 ,好像可以娶老婆的樣子 ,帥到不得了 ,當大老闆應該像這樣才夠格吧！

有一天帶 “ 大落地扇 “ 回家 ,說上台領到的獎品 ,真不得了啊！皮仔會賺大錢了 ,全家人看到親友就說：我兒子在保險公司上班 ,要買保險就要找我們啦 ,謝謝啦！

上班一些時日之後 ,阿水嫂問皮仔最近業務成績好嗎 ?

皮仔說：「我們家庭保險不夠 ,出錢幫家人各買一份保險了。」

阿水嫂說 :「乖兒子啊 ,才剛開始上班又沒賺多少錢 ,還讓你自己出錢 ,不行的 ,讓老媽領錢拿去付保險金 ,你的孝順我都知道啦 !」

於是四份保單近9萬塊 ,阿水嫂領了10萬給他 ,要他不要太累忘了吃飯 ,需補充體力 ,才好做工作。

事隔一個月 ,阿水嫂晚上回到家 ,就看到皮仔在家上電腦打線上遊戲 ,早上阿水嫂出門時兒子還在睡 ,叫他起床 ,說可以晚一點去 ,兒子每天都通宵達旦的玩遊戲電腦。

怎麼詢問都不答 ,其實皮仔業績掛零時就沒去上班了 ,阿水嫂並不是不罵孩子、讓阿水老公罵 ,而是沒法再生氣了；前一陣子半夜起床看到兒子房間燈還亮著 ,就大大生氣罵皮仔 ,自已本身血壓又高 ,一氣之下差點中風死掉 ,救護車緊急送到醫院撿回一命 ,之後也只能當皮仔是空氣一般、沒有辦法再去罵孩子 ,心已冷了。

阿水用過各種方法 :不給飯吃 ,看他要不要去找工作 ,結果阿水嫂就偷偷盛飯到房間門口給兒子吃 ,怕他餓肚子。

也用過 ：出門拔掉開關 ,皮仔等全家都出門了 ,自己去接電源；門被阿水打破一個洞 ,也是沒法改變 ,打死他就是不出門。

皮仔人越來越瘦 ,瘦到像難民 ,無精打采 ,也不出房間門 ,晚上打電動玩到清晨阿水嫂起來煮早飯 ,才熄掉房間的電燈 ,全家人都出去上班上課後 ,他才起來打開房門拿放在地上的飯盤子進房裡吃飯 ,當打開房門的那一剎那 ,由房間內散發出一股像腐屍的味道、五味雜陳。

天下父母心   曾經

孩子在懷抱中時   希望一眠大一吋

孩子在學走路時   希望踏出第一步

孩子在學說話時   希望叫聲爸和媽

孩子在上學時期   希望考試第一名

孩子找上工作時   希望光宗且耀祖

孩子有了女朋友   希望結婚好抱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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