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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9/20 09:28:08瀏覽594|回應0|推薦1 | |
經過體能戰技緊張的一日, 學長必須回他的新單位報到, 小鳥終於是要長大、 要學飛了。 我就要正式當輔仔了!
輔仔~ 全名輔導長, 學名政戰主管, 他和基層連隊之長連長, 共同執掌連隊之”生死”。 一般人會以慈母的角色來定義部隊中的輔導長, 以有別於連長嚴父的角色。 不過根據日內瓦公約 : ”戰爭期間, 政戰主管是唯一不被保護的戰俘”,換句話說, 要是打敗仗時 , 連長還可以變節, 輔導長卻是想舉白旗,認賊作父,說自己是龜兒子也沒人理你。(當然!那不是罵對方是龜公?)連隊中, 連長之下有一級代理人副連長, 他是連長陣亡後的接班人 , 再下來就輪到輔導長了。 這三”巨頭”地位相當, 星期天必須有一人留守。 副連長其實沒啥用(下基地掌管訓練,則另當別論), 有些單位根本沒有副連長。 對我而言副連長最大用途就是用來幫忙留守!
其時我被分發到戰車連。又是倒胃的戰車部隊! 這莫非是我的宿命? 讀研究所二年級抽官種時,我也是倒霉抽到最差的裝甲預官, 好不容易轉服政戰官科,我才免當排長, 然而怎知在政校的部隊實習與正式下連隊,又還是都輾轉到了戰車連報到?? 人衰只好認命!! 戰車連當然是標準的戰鬥連隊, 人員少, 素質高是這裡的最大好處, 但”超級操人”卻是天大的敗筆! 我下轄的幹部還有保養官、 各排排長、 輪車保養士、履車保養士、 保養組副組長, 以及各參文書士, 有 : 參一人事、 參二情報、 參三訓練、 參四後勤、 行政士(管財務的)、 政戰士.....等等, 再來就是五十幾個阿兵哥!
剛到新連隊, 常聽學長說, 要”惦惦吃三碗公”, 靜靜觀察, ”謀定而後動”, 不要強求表現, 更不可企圖改變連隊”固有文化”, 我深有同感。 剛來第一週就被連長曹老大排留守, 這樣也好, 我也想趁此機會把全連士兵的資料看個仔細,我預計用三天的時間把全連名字都記起來, 甚至要摸清楚他們每一個人的背景和喜好。 就這樣我擬定了”留守大計劃”, 這次”守營”正是”練功”的好時機。 於是接下來的三天,我沒事就端坐書桌前, 將一本本號稱”蜜餞”---是密級文件也 ~ 阿兵哥的個人資料, 風簷展書讀, 甚至還勤做筆記(到現在這都還留著ㄛ!)。一旦累了, 就走出房門, 與安全士官打屁哈啦, 順便過過招, 印證印證當下”內功修練”之火候。 由於我記人名的功力不差, 所以輕易叫出阿兵哥的大名是易如反掌之事,甚至可以讓他們知道我清楚他們的星座血型、 專長興趣, 家鄉何在? 這一招可管用的很, 阿兵哥看到你這麼”關注”他, 一來有備受重視之感,會拉近和你的距離; 二來他便不敢造次作怪。 偷偷告訴你, ”記人名”可是領導統御中最重要的技巧咧!
我們這一連號稱是上兵連(註*)。 換言之, 連上幾幾乎有一半的阿兵哥是在四個月內即將”卸甲歸田”的老鳥。 不過這些人倒是可愛的很, 起初我尚憂心, 上兵們會否”擺爛”不做事, 於是千叮萬囑”提示”他們要做的事情有哪些,不要讓幹部為難....等等。 讓人意外的是, 他們會很自動地把公差一一完成。 閒時,有人自豪地向我說著連上光榮的歷史: 八十三年旅對抗, 那時他們曾開著戰車爬上四十五度斜坡,攻進敵方指揮部, 甚至”生擒”指揮官, 旅上本應判為旅對抗勝方, 可惜被栽贓通訊違規, 非法使用大哥大,遭裁判官扣分, 才”光榮地”落敗; 連上也曾代表旅上在華興演習中參加演出, 受到總統李登輝的欽讚...聽他們口沫橫飛說著英勇事蹟,那種真正戰士的神采、 對連隊的向心, 以及引以為傲的榮譽感, 是我在爾後官兵身上完全看不到的。
不過那一次留守也發生了一種有趣的現象。 起初有位弟兄阿宗眉頭深鎖,跑來說家裡的誰誰誰打電話來,說是生病, 因為家中無人照顧, 令他相當擔心, 請求我可不可以讓他休個一天假, 好讓他回去安頓一下, 神情極是憂愁、如喪考妣; 宅心仁厚的我不疑有他, 心想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也是我們可以做到的事, 於是就同意了。 不料十分鐘後,下士鄭呆接著跑來 , 這回說是女朋友千里迢迢從北部下來看他, 不能讓她撲空遺憾的走..., 他們倆已很久沒有見面, 再不見面就.... 猶如牛郎織女淒美可憐的遭遇, 說得好像你不放他假是在造孽,會絕子絕孫似的。 我越想越不對, 便先推開房門, 卻見走廊上幾乎人手一張假單,似乎每個人都想過來請假。 值星官看到我, 馬上走過來支開阿兵哥, 偷偷地說 :
”輔仔! 這些人看到新來的長官留守, 都會來這一招, 他們要不到假認了,要得到算是賺到的, 所以你不要太心軟, 否則連上就要沒人了!!”
經過他這樣點醒,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 ~ 學會要不要開阿兵哥的假單, 竟然就是我的第一課 !
就這樣新鮮刺激, 我獻出了”第一次”, 甚至還糊里糊塗遇到本營區如家常便飯的戰豹演習,搞得人仰馬翻, 比生存遊戲還要令人喘不過氣。後來雖然常看到菜鳥報到, 那種倉徨失措、 不立正站好像會被槍斃的緊張神情, 令人又憐又惜, 可換成自己當菜鳥又是如何?當時常有上兵找我聊些五四三, 偶爾會好奇問我 : ” 輔仔, 你是從那裡調來的?”, 我說 ”我是菜鳥!從家裡來的 !”, 他們竟都很驚訝地說” 那譕可能, 你那麼進入狀況!?” 聽到這樣類似的話, 也許又是一碗迷湯, 然而我心裡仍然暗爽, 為自己付出的感到無比欣慰 ~ 我似乎已踏出堅實的第一步!
註*:當大頭兵的歷程為 --->>剛入伍前半年, 是最菜的二兵時期, 負責洗碗盤、 掃廁所...等等較”卑微下賤”的勤務; 接下來是整整一年的一兵時期, 負責”ㄠ更菜的人”做那些洗碗盤、 掃廁所...等等較”卑微下賤”的勤務; 最後半年才升格為上兵, 準備動口不動手, 光榮引退, 躺著幹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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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