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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漢儒與138
2013/09/03 19:59:28瀏覽1884|回應0|推薦0

在久遠的時代,北部的青年公園蓋了一座馬場,除去日據時代及小私人馬場,台北騎馬俱樂部是我認定的『北部馬術發展濫觴』(濫觴是『開端、起源』之意)。當年叱吒風雲的小昌、大頭、阿忠、小鍾、三妹......將那裡的看板塗上了顏色(借用黃漢文的用語),讓大家看見與后里馬場並駕齊驅的水準,那是段美好的老時光。阿忠有City、小鍾有Kenny、大頭有小毛驢、三妹有38、小昌呢,他是鬼才,什麼馬都可以騎。台灣馬術史上首坐第一把交椅的女將,文的是白捷勇,武的則是三妹;三妹和138一起拿下了多次獎項,他們闖蕩成人組障礙賽時,蔣漢儒是和138搭擋C組的青少年騎手,這個難忘的經驗,讓他在淡水落地生根後,許給流浪在外多年的138一個家。

我和蔣漢儒不熟,但是我清楚138和三妹輝煌的過去,也瞭解退休老馬的下場。三、四年前不知是誰告訴我138被人從中興大學動物系的小圍欄環境帶到某馬場養老;我非常興奮,更應該說是感動吧,一匹已無實質利用價值的老馬,為什麼能夠再次捉緊幸福?就像我喜歡的《黑神駒》,將死的老馬遇見舊主,得以離開死亡邊緣,重新徜徉在綠草如蔭的家園。詢問後得知138是被蔣漢儒帶走的,我有點不知所措,很想去,但是又不曉得該怎麼和不熟(嚴格說來是不認識)的蔣漢儒對談。我滿擔心自己的笨拙會壞事,怎麼辦?我好想去問他,也挺想看138過的好不好。我很幸運,每每遇到容忍我愚蠢外行的人,他們總是寬容對待我,不嫌棄我麻煩他們接送,也沒有拒絕我的打擾。蔣漢儒可能不知道我的緊張、緊張、緊張,(他反而說和幾位馬主談過之後,想幫我一些忙,因為我在網站上一直哭窮~窮~窮,這個開場白讓我像個白痴般的反應不過來,雖然沒接受,但是心情好了好久。)在看到他騎上我熟悉的Fatima之後,情緒才恢復60%的正常(我一向不太正常,才會砸存款搞紀錄),仔細的觀察蔣漢儒和馬場,人員、人馬之間的互動。

寫到這裡,我想說些關於『好教練』的定義。所謂的好教練是幫助選手拿到獎盃、騎到好馬、取得國手資格、抓住馬主和學員的心、或是以身作則,植入「馬是夥伴,不僅是工具」的精神?有些教練──姑且如此稱之,欠缺傾囊相授所學的肚量,只是將『用工作換馬騎』的工作人員當馬伕盡可能地使喚,跟隨此等騎手,永遠沒有上馬學習的機會。傳授騎術是教練職最基本的構成要件,若無法達成這個需求,頂多是騎手的身分,不夠格被稱為教練,更遑論好教練。好的教練樂見學生成長,騎技進步,培養學生羽翼漸豐後能獨當一面,靠此為生;而且吸引學生在學成後,願意繼續留在身邊協助推動場務,和教練一般地再將所學教與新人。

 我努力嘗試以取悅自己的角度來敘述所有的事,討好別人一向不是我擅長之事,而吹捧他人更非我的個性;但是我必需坦承,蔣漢儒138的故事是我最喜歡的馬場故事,想到蔣漢儒就會想138,想到他們,就會讓我想到FOX。我心有餘嘆力不足的願望只能成為遺憾,但是蔣漢儒做到了。許多愛馬的話終究只是馬界人士習慣性的口頭禪,實際上卻不斷地剝削馬匹,將馬視為生財『工具』。有多少人在用盡馬匹的殘餘價值後,還會對牠們付出關懷,正視他們的需求?蔣漢儒是歷練過的人,不似我這種靠感覺度日子的『感性動物』(簡稱:不切實際愛做夢),他刻意低調的說帶138回來照顧並不費事...等等。嘿,我當然知道這整件事的困難所在,我當然明白有多麼深厚的情感因素夾雜在中間,我當然瞭解聯繫在小蔣和138之間的默契一直存在,從當年十幾歲的小男生到為人父了,依然無法割捨。因為這些故事累積的感動,所以我跳下來作這件事。 2006/07/26

 

待補部分:徐美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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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要重寫這篇,除了不甚滿意的原因之外,再來是透過ENDO知道138離開的消息,讓我有了新的感觸。(5/21/2008)

有件關於蔣漢儒的事讓我每次想到都覺得超級好笑:話說帥哥呂志耀某天休假晃到綠野馬場聊天抬槓,可是蔣漢儒這位馬場經營者兼老友卻一直慫恿他騎某匹馬,阿耀經不起蔣漢儒熱情的邀請,決定上馬試試看;差不多騎了一節左右,下馬後,渾身大汗的阿耀面對的不是蔣漢儒的稱讚,譬如:「騎的不錯喔」、「亞運有希望」等等,而是「剛才騎馬收費1000塊」..........可憐的阿耀礁(ㄍㄧㄠˇ了多久已不可考,但是蔣漢儒賺錢的狠勁令人佩服。這件發生在阿耀身上的意外是屬於「殷鑑不遠」型的重大案例,所以,2001年我到綠野馬場時,蔣漢儒面帶微笑親切的問「要不要騎馬啊?」時,我非常果決的回答「謝謝,不騎」,以避免重蹈呂志耀的覆轍。

當時我認為蔣漢儒這麼會做生意,錢途看好,其個性必定是向錢看齊;可是2000年左右聽到的一則馬路消息讓我非常驚訝,從此改觀──「蔣漢儒把138接回馬場養老了」,我立刻想到數年前到中興大學找 茅繼良博士時,他的李姓研究生 (以前在屏東技術學院讀獸醫系時,曾在藍氏騎術公苑實習)帶我去參觀他們的馬廄及小放牧場的回憶。小小的放牧場擠滿了馬匹,但是中間站的那匹白鼻心馬很眼熟,我不禁脫口而出「那不是138嗎?」,李獸醫一臉茫然的不知道ㄠ三八是什麼碗糕,我又說「138是以前台北騎馬俱樂部的冠軍馬,李三妹就是騎他」,順便一提,這位李獸醫是三妹的粉絲。

 138獃獃的站著,狹窄的放牧場無法讓馬匹自由自在的活動,加上腿的舊傷,印象中漂亮的138彷彿落難王孫,穿著褪色的錦袍和群眾搶最後一班撤退到台灣的船票,顯得特別突兀。我很想進去摸他,給他一點點關懷和鼓勵,可是為了不造成對方的困擾,只能站在圍欄外面看,遙想138以前美麗的樣子,然後滿懷複雜的心情離開。我以為這是最後一次看到138,因為即便是老馬,也需要固定、適量的運動才會健康,才會快樂。沒想到138能安好的離開興大,回到蔣漢儒許給他的家。

 綠野馬場的前任老闆是老彭(彭維柯)90年代移民到美國,把馬場頂給蔣漢儒經營。有人形容老彭是「老狐狸」,精的很,但是他也被整過,整人專家就是A君、B君、C君。老彭出國前和這三個傢伙聚餐餞別,結果三個小老弟輪番上陣的敬老彭酒(根本是存心把他灌到爛醉!),然後在老彭喝到茫的時候起身Say goodbye,丟老彭和他的紅粉知己在餐廳。隔天我問C君「老彭不知道回家了沒」?他笑嘻嘻的回「可能還在台北那條路上醉的東倒西歪」.....真是受不了這群人,幸好當年刑法沒有酒駕罪,不然馬術圈會有一大票人被罰到脫褲子。我總認為蔣漢儒是被老彭拐去開馬場的,因為馬術界有一句話「要害人,就叫他開馬場」。

這張是Nick提供的老照片(距今已10年),當年他應邀去后里拍照,我則很幸運的能夠在1998年透過流浪狗關懷的網站認識他,得到這些讓我陷入回憶深淵的珍貴影像資料。畫面中呂志耀騎膽小但很會跳的Louis,左邊第二匹馬就是138,這兩匹馬中間不怎麼理選手的白鼻心馬是Fox(他總是很在意附近的母馬)。倒在馬廄的「老邁138」讓我感到很陌生,因為138的身影一直停格在我首次遇見他的80年代,對蔣漢儒而言亦是如此。

當時要騎到138不是那麼簡單,因為很多人想騎這匹經驗老到的冠軍馬,蔣漢儒告訴我「好的騎手來自好的馬老師」。徐美龍和138是引領蔣漢儒認識馬術的啟蒙老師,他坦承教學的態度來自徐美龍,更是從不掩飾對138的深厚情感。蔣漢儒年紀很小就跑去台北俱樂部騎那種只繞一圈的付費騎乘,然後靠機緣進入真正的馬術領域,慢慢累積實力,從小跟班、選手、教練到經營馬場;見多識廣的他,對馬的感情卻依然像小時候一樣單純,這不容易做到。

第一排左邊第二位個兒小小,坐在白捷勇身邊的就是蔣漢儒,當年他參加技術驚人,氣質優雅的德國S級教練史威爾在台的集訓,並且進步許多。照片裡的人有幾位還在騎馬?蔡惠祥移民美國、白捷勇去大陸發展、徐美龍離開世間、林國勛和張博超經商去了。蔣漢儒,林增雄、陳建宏、呂志耀、鍾彥暉、余國安等人還留在台灣馬術界,辛苦的耕耘。

 很多人批評蔣漢儒市儈,但是2001年我進行尋夢之旅時,他是第一位認真提出要幫助我的馬術界人士(他的會員也說同樣的話),還客氣的說「金額不大」;但是因為限於自己的原則(靠存款、薪水、比賽、投搞賺紀錄經費)所以沒有接受。這件事給了我很大的鼓勵──「為馬術界發聲是對的事」,讓我在絕望時候仍保有一盞希望的光;「做對的事」促使我堅持下去,不致於迷失方向,放棄初衷。蔣漢儒是真正的愛馬人,他沒有忘記老去的138,等到有能力時,就從中興大學那裡硬是把138接回家養老,然後寵壞了138,讓他在充滿溫暖的環境裡,好命的嚥下最後一口氣。我不覺得蔣漢儒多麼市儈,因為他這麼愛138,二十幾年來從沒改變。 

( 興趣嗜好運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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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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