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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24 15:10:10瀏覽1036|回應2|推薦4 | |
知道它是曖昧的,卻沒想到是如此頹敗與偏鋒;知道它是感官的,卻沒想到是如此妖豔與耽美。讀川端康成、谷崎潤一郎的小說,那種徘徊在道德與禁忌之間的情色張力,以及對日本古典美的華麗詠嘆,讓大師們的作品充滿了「陰翳之美」,有別於太宰治的率性寫真。 對這位諾貝爾文學獎大師的認識從《雪國》開始,這部小說是川端康成在二次大戰前的代表作,書中對北國景物的細膩描寫,對女人青春肉體的歌詠,展現大師獨特的審美觀,尤其小說一開場「穿過國境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立即把人拉進那個大雪紛飛的北國時空,跟著川端康成進行一場華麗的冒險,在多年前那個有點陰鬱的冬日午後,我幾乎是在書店讀了第一行就決定買回家拜讀了。 這部小說讀起來極寧靜且充滿色感,整顆心彷彿靜悄悄地融浸在皚皚白雪之中,川端用雪去映襯、對比其他的顏色,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超現實感,以下這段文字,把雪國的寂靜描寫得真好: 「沿著河流行駛不多久,來到了遼闊的原野,山巔好像精工的雕刻,從那裡浮現出一道柔和的斜陽,一直延伸到山腳下…淡淡的晚霞把整個山容映成深寶藍色,輪廓分明地浮現出來。月色雖已漸漸淡去,但餘韻無窮,並不使人產生冬夜寒峭的感覺。天空沒有一隻飛鳥。山麓的原野,一望無垠,遠遠地向左右伸展,快到河邊的地方,聳立著一座好像是水電站的白色建築物。那是透過車窗望見的、在一片冬日蕭瑟的暮色中僅留下來的景物。」 川端的小說世界極為耽美,他喜歡描寫人性的黑暗幽微,頹廢、罪孽、不倫、死亡是一貫的主題。書中主角背離世俗價值觀,耽溺於事物的美感之中,熱衷於茶道、花道、三絃琴、俳句…等藝術之美的追求與男女肉體歡愉的極樂,即便在死亡的幽谷也能看見美麗的櫻花。如果說「愛從苦的最甜裡來」,那麼日本文學的耽美與癡愛,則是把人性的千瘡百孔攤開在美麗的綢布上毫不留情地顯影,正如張愛玲說的「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子,爬滿了蝨子」,如果在魔界裡都能看見美的事物,那是比在佛界中笑捻梅花更可貴。 無論是太宰治、川端康成或三島由紀夫,他們的小說都瀰漫著一種「美麗卻空虛的心情」,也許是1930年代,在當時軍國主義盛行、日本發動一連串侵華戰爭的掠奪中,國家失德、社會失序、人心失焦的一種投射,戰爭的陰影像幽靈一樣追逼著他們,作家們目睹最黑暗、道德崩解的時代,於是用他們的如椽之筆,寫出那個時代的凋零與哀嘆。 同樣描寫這種戰爭前的極樂死亡,導演大島渚的《感官世界》堪稱電影史上的話題鉅作。這是一部改編自社會真實事件的電影,1936年女主角阿部定,在和情人歡愉時將他勒斃,然後用利刃割下他的性器,之後被捕。由於男女演出露骨、影片內容極具爭議而遭禁映,大島渚用赤裸裸的畫面、偏鋒極端的控訴,嚴肅地表達他偏執的人生觀。從享樂到毀滅、從亢奮到崩解、從戰爭到死亡,一種彷彿世界末日前夕無以名狀的荒蕪,只有死亡才能獲得救贖。 《感官世界》帶給我殘酷、冷冽的觀影經驗,動物本能般的赤裸反而讓人無法直視,只能說日本真是一個奇妙的民族,對各種「形式美」有一定的執拗與姿態,然而對性別及歡愛的態度卻又模糊和寬容,也許正是這樣一個多元開放的社會,才能有如今百花齊放的美麗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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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愛戀物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