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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6/15 13:07:29瀏覽769|回應6|推薦1 | |
根據史諾(C.P.Snow)的看法:當今-史諾在1959年的瑞德(Rede)講座中演說時所提出的看法-的學術社群分成了兩個壁壘分明的集團,分別是自然科學以及人文學科。這兩個針鋒相對的集團,彼此互看不順眼。非科學家認為科學家自大狂妄,而且帶有一種膚淺的樂觀;反過來科學家看待那些人文知識分子,卻認為他們視野狹隘,瀰漫著一種反智的傾向,並且把藝術以及思想侷限在存在性的考量上。更糟的是,兩個集團中的成員,缺乏互相對話的意願以及能力,使得彼此之間的隔閡有增無減。史諾稱這種情形為兩種文化(The Two Cultures)。 很顯然地,史諾所提到的困境,至今依然存在。例如科學哲學家╱史家與科學家之間的論戰:科學戰爭(science war)-最近一個著名的例子是索卡(Alan Sokal)的惡作劇事件,便是兩種文化情形的一種表現。 史諾對於這種情形感到相當憂慮,因此籲請兩種文化中的成員互相對話,以期縮小彼此之間的藩籬。在這之後,人文學者與科學家的確也嚐試對話,可惜皆是抱持一種本位主義-就是我是泰山,你是珍妮,企圖使本科之權威凌駕他者之上。很顯然地,另一個集團的成員根本無法接受這種「對話」。面對這困境,史諾則在之後的著作中樂觀地表示,他先前的觀點有所不足,顯然忽略了另一種重要的情形,也就是社會科學:第三種文化。而這第三種文化可能就是困境之中的曙光,負責擔任兩種文化之間的橋樑角色。 承襲著史諾的樂觀,博物學家威爾森(Edward O.Wilson)宣稱他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其中關鍵就是社會生物學(Sociobiology)。其認為:追求自利的基因是積極的創造媒介,也是自然選擇(natural selection)作用的直接╱主要層次,而生物個體不過是互動元(interactor)╱載具(vehicle)。根據這個研究方略,生物的外在型態、生理反應、行為模式等等,每個特徵都由基因所決定。以人類演化史-更新世晚期或舊石器時代-上的適應反應,研究人類與社會的本質。如同威爾森宣言中所說的:我們必需問,什麼東西建造了(大腦中的)下視丘及邊緣系統?答案是:它們是天擇在演化過程中打造的。要是倫理哲學家想探究倫理的本質,就必須由這個簡單的生物學陳述出發,進行徹底的研究。(研究知識論的哲學家想解釋知識論呢?)(Sociobiology,1975:3) 上述想法的一個例子便是亂倫禁忌。在人類眾多的不同文化部落當中,亂倫禁忌卻是一種相當普遍的文化性原則。由於近親交配所生下的後代,往往會出現不良的遺傳特徵,減低個體的存活機率以及生殖成就,因此,具有此一傾向的基因便會被天擇處罰,導致其數目減少。於是,亂倫禁忌就可以刻劃在我們的文化脈絡之中,然後再經由社會手段的強化,成為目前我們所熟知的形式-上述過程便是所謂的基因-文化共同演化(gene-culture coevolution)。 社會生物學以基因中心觀為理論基礎,並且為所有問題的終極解答形式現身。威爾森以前所未見的巨大野心,企圖統一整個知識╱文化的疆域,其中甚至包括哲學、歷史到道德理性分析、比較宗教學以及創造性藝術。由這個觀點來看,所有可表述的的社會以及文化原則,皆可以由化約形式的演化觀點外推,建立令人信服-以自然科學為基礎-的形式。 在威爾森狀闊觀點之下的前提是:所有的知識都具有內在的統一性。而這個假設則根基於以下的條件敘述:所有的心理活動都有它的生理基礎,並且與自然科學相符。事實上,這比較接近信仰的範疇,威爾森稱之為愛奧尼雅式迷情(Ionian Enchantment)。而且他也承認:品嚐具有統一性的形上思想,相當類似於宗教經驗。「追求客觀的真實性,是另一種滿足宗教飢渴的方法。」 在威爾森以近乎宗教狂熱的態度推銷他的動人觀點時,反對的聲浪則一直未曾平息過。他在哈佛的同行古爾德(S.J.Gould)就認為:人類的生物潛能(potential)是可以跳脫生物決定論(biological determinism)的限制的。然而,令我不解的是:威爾森要如何面對像是孔恩(Thomas Kuhn)看法的挑戰,諸如不同學科之間的典範(paradigm)的不可共量性(incommensurability)以及不同典範的語言之間的轉譯問題。或者是其他哲學家的批判,如:綜合異端(conflation)、簡化主義(simplism)、存有學的化約主義(ontological reductionism)、科學主義(scientism)等等。畢竟威爾森曾在其著作中言明:目標是把哲學盡可能轉變為科學。也難怪哲學家們會坐立難安了。 似乎威爾森在面對上述批判的對策是:對之視而不見,認為其想法不值一顧。而弔詭之處也就在此:威爾森本來就是要來解決兩種文化的困境的,反而到了最後卻還是處在困境的泥沼當中。也許教宗若望保祿二世說的有理:演化論本著唯物論的精神,主張心靈源自於有生物質的力量,或只是有生物質的突現現象(epiphenomenon),就與關於人的真理扞格不入了,也不能為人類尊嚴建立穩固的基礎。人類尊嚴的意義是,每個人都不能當作物種或社會的純粹手段或純粹工具。但是,形上知識、自覺、自我反省、道德意識、自由等經驗以及美感與宗教經驗,完全屬於哲學分析與思辦的範疇,受神學依據造物主計劃揭露的終極意義啟發。 到了最後,恐怕威爾森也不是相信他的社會生物學,什麼都能解釋。也許社會生物學只不過是人類在追求客觀的真理過程中,所產生的一陣漣漪罷了。即使如此,我們還是應當讚賞威爾森的雄心壯志,畢竟,大概這就是人類靈性的最高表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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