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進住我家時.

Debby還在坐月子.

那時的我.凡事只有接受通知的份.

並沒有參予意見和決定的權利.

當年阿嬤已經高齡91.除了失智.生活自理能力也已喪失.

每一天.Debby幫小女兒換完尿片.就聽見阿嬤在隔壁房間叫喚著:

阿弟仔..........

(他老喜歡如此喚我.我也順她意了.反正他誰也認不得了嘛.)

我知道阿嬤該換尿片了.

阿嬤個子高大.debby是個小不點.

要撐起他的大屁股.換下尿片.常常得連哄帶騙.....

不時.頑皮的阿嬤還會拉開尿片把玩.......

幫阿嬤洗澡是一大工程.

尤其要*拖*阿嬤進浴室.

個子小的我常力不從心的對著一臉茫然的阿嬤哭.

要阿嬤乖乖.像小女兒一樣.因為我真的好累好累....

阿嬤會幫我擦淚.問我怎麼了?

餵阿嬤吃粥是件幸福的事.因為阿嬤總會翹起大拇指.說:阿弟仔真會煮....

阿嬤跟小女兒超有默契.

往往等小的睡了.老的才有事.

老的張羅完了.

小的就剛好睡醒或肚子餓了

有一天.不知怎麼了

阿嬤不吃我熬的粥.

一股腦ㄦ的搖頭.還縐著眉頭.

第二天.阿嬤變得更虛弱.甚至吐了一些綠綠的黏稠液體

因為無法溝通.令Debby更加憂心.

打了通電話告訴小叔.

聽到小叔一聲*喂~

連日來的疲累與擔憂.一股腦ㄦ全湧上心頭.

該說什麼全都忘光了.

止不住往下流的淚.就這麼哭了半天.

小叔建議送阿嬤到醫院去徹底檢查.看看出了什麼毛病.

這才想到該告訴公公婆婆這件事.

於是趕緊打電話過去.

婆婆卻說.明天才有空過來.

第三天中午.公公婆婆終於來了

Debby一邊幫阿嬤擦澡.換尿片.一邊說:

阿嬤.幫你洗香香.待會ㄦ要帶你去看醫生哦.

阿嬤只是:嗚~的一聲.又縐皺眉頭.連眼皮都沒張開.

要出發了

由老公背著.小叔隨後攙扶下樓~上車.

到了醫院.婆婆本來堅持看門診就好.

但因阿嬤無法行走又相當虛弱.

Debby提議直接開到急診室門口.

因為那兒可以借輪椅.

一切的慌亂由此時開始.

在Debby抱著女兒進入急診室詢問時.

一位護士過來看了阿嬤一眼.

立即叫道:

不行.他需要推床.

大伙ㄦ七手八腳將阿嬤抬上床.

這會兒.護士又出驚人之語:

call  X 醫生.急救.

急救?

怎麼會?

腦海一片空白.

只見布幕將阿嬤的床圍起

約5分鐘後.

一位醫生走出來.對我們說:

老奶奶心跳停止.經過急救.目前還沒有恢復心跳.正繼續搶救當中.會盡最大努力...

.....

這是真的嗎?

完全摸不著頭緒的我們.

只能猛點頭.其他.....全沒了主意.

約30分鐘之後.醫生再次出來.說:

老奶奶已經恢復心跳.現在要送進加護病房......

當晚8點.醫生宣布阿嬤已經往生.

小女兒在我懷裡睡的沉穩.

絲毫不知道這短短幾個小時發生了天大的事.

阿嬤與Debby半年的緣分.就此畫下句點.

有淚.有說不盡的委曲與疲憊.

也有不為人知的感動與體會.

如果阿嬤在天上看到這篇文.

會不會再幫我拭淚?再摸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