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混亂,使得母親的思考範圍縮小到固定幾件事,而且都是些印象或感情較強烈的事,這也使得她的固執愈來愈不可理喻。
較明顯的是天氣變化,人物時間的改變……等等她“認定”的事。
她認定現在是冬天——因為“還沒過年”,所以,她堅持要穿羊毛長內褲,邊用力搧風邊叫嚷:「今年冬天真熱!」得一再把月曆拿給她看,她才認命換穿適合些的衣著。
人、事、物是因她的認知而存在。我們無法以道理去改變她的想法,只能去適應或換個方式讓她接受。一旦她的想法受阻,將迅速暴怒。
父親昨日門診看腦部掃描結果,發現腦中積血,醫生立刻安排急診做引流手術。事情來得快速,大弟由臺北趕來臺中,姐弟倆坐在手術室外等候開刀結束,見到老人家還算好,我立刻回家接替老公陪母親。
果然,不見老頭子,母親每隔幾秒重覆問一次:「什麼病?」
夜裡她睡不著,起來躺下,大聲讀書讀報。我一起床,她立刻就吵著要去醫院,我說有SARS,不要去。“不要”是她不能理解和接受的字眼,眼看她就要發作了,我立刻要尤妮先陪她散步。她生氣,把尤妮趕回家,尤妮偷偷跟在後面“陪”她走了一圈。
SARS沒有口罩,她要我去買紗布她自己做。這種口罩不及格,那,再買些消毒棉花來……後來我們假傳聖旨——父親說醫院危險,要她別去,過幾天他就回來了。總算不再吵著去醫院了。
整天問——老頭子幾時可以回來。
開刀或腦手術,似乎對她只有“短暫”意義。兒女的近在身邊,有讓她分心的作用。
20030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