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3/03/01 03:21:02瀏覽586|回應0|推薦2 | |
這座城市是深藍色的,一種前所未見的藍,一種接近黑色的藍,說它是藍色,太黑;說它是黑色,又太偏藍。 那個男孩比擬自己是奧黛麗赫本,但他不會在第凡內珠寶店前吃早餐,也不會在陽台上拿著吉他彈唱月河;可是他會在公寓頂樓抽煙時,唱法文歌玫瑰人生,而他也喜歡站在香奈兒精品店櫥窗前的階梯沉思。 他踏上了一段藍色的旅程通往繽紛。 『藍色』旅程的前調:柑橘果香調,在城市喧囂的忙碌中夾帶了一種清新感,添加了粉紅胡椒與香根草的香氣,展現出時尚摩登的芳香力量振奮了精神。 在城市裡,我隨時隨地準備好脫下褲子,當我行走,橫越這座城市,總會與許許多多的陌生人擦肩而過,而我隨時準備好在每一個擦身而過後,再次地轉身回去叫住方才的那個人,然後用雙唇迎向她或他的雙唇,我可以跟這座城市裡的任何一個人,不論男女老少發生性關係。 我在美國波士頓出生,我母親在那裡將我生下,有時候我們會回去探望一些親戚,每次我只要有機會回去美國,我一定不出三天就受不了我們那位在波士頓郊區的別墅,和我們家那群『正常』而且『一塵不染』的『好人』親戚們(但他們那充滿了華人神祕移民文化史色彩的古老氣息卻使我著迷)。 在我母親的允許下,我會帶走她的十二張信用卡副卡,立刻跳上火車,並在火車上用手機立刻訂好三天的飯店客房。 列車駛進紐約中央車站,戴起古馳太陽眼鏡,拖著路易威登行李箱在月台上行走,我會先到范德比街出口樓上的小酒吧喝幾杯馬丁尼或琴湯尼。當我走出酒吧,便直接招一輛計程車,奔向位於東五十七街上的香奈兒精品店。 於是我開始了一段旅程。 『一個令人驚奇的情節、心靈獨立自由、不受掌握。』 計程車?我幾乎是用跳上去的! 上車後,從行李廂裡拿出我最喜歡的香奈兒男用淡香水『藍色』在身上噴了兩劑,滿心期待,就好像是要去見初戀情人一樣。 『藍色』旅程的中調:展現一種活力,葡萄柚、西洋杉與琥珀岩薔,進入它的香氛核心,感受優雅與力量。 而我永遠無法忘記第一次走進那間店裡的情景,母親因為和父親大吵一架後便毫不留情的買了三雙鞋子、一件黑色小禮服和一個山茶花胸針。我記得母親從前還有在搽香水時身上常有一種味道,那香草的迷人氣味,那瓶香水名為:梔子花,沉浸於層層鮮花中,沐浴於花瓣之間,香奈兒女士使用外表與山茶花極為類似卻充滿濃郁香氣的梔子花,讓這種夢幻的綠色香調徐徐釋出,直接來自大自然的香氛,被露水濡濕的誘人葉片、如奶油般細緻的花瓣、散發著豐富的優雅氣質。 我在大街上直接親吻香奈兒專櫃的玻璃櫥窗,我並不崇尚名牌,但是我一輩子都會獨愛香奈兒。如果嘉布麗葉兒.可可.香奈兒是一位女文學家,那麼她一定也會被列為女性主義的代表作家。 嘉布麗葉兒.香奈兒是一位商人私生女,從小過著還算富裕的生活,但是在她六歲的時候母親因結核病去世,不久以後她父親也拋棄了家庭,如同嘉布麗葉兒自己說過的:『六歲時,我已孤身一人。我的母親剛剛去世,父親如釋重負般地,把我寄養在姨媽那邊,而後去了美國,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而過不久嘉布麗葉兒又被送去了歐巴津天主教堂的孤兒院,她那裡學會了縫紉,後來她在一個夜總會當的歌手,在表演了一首名為《Qui qu'a vu Coco》的歌曲之後,大家就便以『可可』稱呼她。 可可也在那個夜總會裡認識了法國面料商巴桑,並且成為他的情婦。雖然巴桑在事業上幫助香奈兒起步,但是他卻對香奈兒的天分不以為然,在那個還保有古典浪漫時期風格的年代,時裝的設計簡直是『富麗堂皇』,帽子上胡亂地插滿了羽毛,項上手上也都掛滿了鑽石、寶石、珍珠、金銀首飾,令人眼花撩亂,毫無重點可言,另外最令人可憎的——當時的女人們正遭受著酷刑。 因為男人喜歡看女人豐胸翹臀,女人們繫緊了束腹馬甲,甚至簡直不能呼吸,香奈兒無法忍受這些事情,出席重要場合,她堅持穿自己親手設計且製作的服飾,而非巴桑送她的禮服——那些她所謂妓女穿的衣服。當然,這讓巴桑覺得相當的沒面子。之後她又結識了巴桑生意上的一個合作對象——英國工業家卡柏,卡柏卻相當賞識香奈兒的才華,並且全力支持香奈兒的事業。 香奈兒終身未嫁,她不相信貧困的女人就非得找一個有錢的老公才能過好日子,她對於巴桑的贊助相當的不安,她也拒絕了他的求婚,後來她與卡柏交往,卡柏可以說是香奈兒這被眾多的情人中她的摯愛,卡柏對香奈兒的支持並不是直接金錢上的支持。 首先,香奈兒的服裝事業剛開始時沒有太多的資金,所以她只能作帽子來賣,卡柏用他的人脈介紹朋友們來看她的設計,後來她的一頂帽子設計被卡柏的其中一位女性友人——當時的一名法國電影女星相中,女星戴著香奈兒設計的帽子拍了電影,於是香奈兒的名氣就這樣起來了,後來便能開始作服裝設計,她也在巴黎的康朋街有了自己的店面。 卡柏另外一個贊助她的是『信譽』,雖略有名氣,但生意剛起步的香奈兒要向銀行貸款其他更多資金還是有困難的,卡柏將他的證券全部存進洛伊銀行為香奈兒的貸款作擔保。香奈兒的事業蒸蒸日上,一年後卡柏已經可以將他的證券取回,不必再向銀行擔保貸款,而且光是康朋街店面所賺的利潤也已經足以支付一切了。於是又兩年後香奈兒在多維爾開了一家流行女裝商店,又再過兩年她又開了一家女式時裝屋,接著她將她康朋街的總店從二十一號搬到三十一號。 回過頭來講香奈兒對服裝的理念,香奈兒說:『我解放了女人的身體。』女不該為悅己者容,女人不該為男人而美麗,女人可以為自己美麗,要美麗,但不要折磨,不要令人呼吸困難的束腹,摒棄令人眼花撩亂的繁複設計,只有黑與白色調,在那個任何領域都搞革命的年代,香奈兒甚至可以說是時尚革命的先驅,極簡風格的代表人。 『藍色』旅程的後調:感官,散發一種不張揚、不搶風頭的吸引力,生薑、乳香、檀香木香氣,溫暖且完美的感官享受。 這時那個身穿黑色套裝的金髮女店員送來的熱茶為我解醉,在香奈兒的店裡總是使我心醉(其實是因為我在車站的酒吧喝多了)。 『康朋街三十一號是她世界的中心,一個能完美呈現她對巴洛克藝術喜愛同時也表達出對簡單事物喜愛的地方。複雜的香味組合來自:美麗的旭蒲鶴香,能在香水中捕捉住這種既繁複又儉約的矛盾情懷,這款極為特別的香味,結合了感性與優雅的神秘氣息。』這是香奈兒的精品香水『康朋街三十一號』的說明,而講到香奈兒,現在大部分的人反而第一直覺想到的是:香水。 一九二一年香奈兒發明了著名的『香奈兒五號』香水,她決定推出自己品牌的香水,但縱使在服裝外的香水香奈兒也有自己的堅持,在與調香師長時間的僵持下,她決定推出香奈兒首款香水,命名為『五號』是因為那是調香的第五次嘗試,而傳說數字『五』剛好也是可可.香奈兒的幸運數字。著名性感女星瑪麗蓮夢露在一九五零年代宣布香奈兒五號是她最愛的香水。據統計,每三十秒鐘就有一瓶香奈兒五號售出。 我不否認我是一個膚淺的人,我甚至以此自豪,我不是愛耍醜的土包子,而且還硬要裝得很有深度,就是有那麼一些醜人如此,我還記得曾經有一個好像很了不起的文藝青年跟我說過:『人的美醜並不是取決於外表,而是內在。』我直接了當的回牠(沒錯,牛字邊是我故意用的,不是錯字):『而人的內在則是取決於屁放的響度嗎?』牠很生氣的走了,而我的目的也達成了。心美人就美?錯了!是人美心就美。醜人往往多作怪。我崇尚一切能讓自己的外表的好看的東西,我不被任何東西所奴役,我再次重覆我之前說的:『我並不崇尚名牌,但是我一輩子都會獨愛香奈兒。』 文學,我不喜歡講太多大道理的,我喜歡《紅樓夢》一類的,講人性,講奢華,尤其是講奢華,我就算喜歡現代文學,我也對現在台灣的現代文學失望至極,都一直在『關懷』拉什麼的吧啦吧啦(我極愛美語中常常會用的『吧啦吧啦』來表示敷衍或略過,我感覺很有節奏感)……我特別喜歡楚辭中《招魂》裡『被文服纖,麗而不奇些』那幾段,中國文學史上的『主流文學圈』哪有在寫這些東西的?奢華的生活、美食、甚至是服裝設計?除了張愛玲寫了一篇〈更衣記〉,但是像她,或是像《紅樓夢》這種東西被當作通俗小說(文學)好長的一段時間才變成經典,成為主流,真的是拜諸多思想迂腐的(當)時下文學界首領群所賜。 我獨愛現代文學,古典的東西以前只能接受小說,像《紅樓夢》跟《海上花列傳》都是我所以喜歡的,我喜歡看一切人性的東西,我了解墮落,或許是因為曾經墮落罷,過去有好長的一段時間,我每天早上醒來總是宿醉,然後又得繼續喝下去,我相信那滿腹經綸,口裡一堆大道理的聖人根本只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拿道德不斷的包裝自己,卻又不願意且不敢承認,根本耽誤了整個中國文學史,中國散文史充滿儒家屁話,當然,我相信有些一塵不然的老古板派同學一定會不以為然,但對我來說,迂腐的人做的評論汙染了作品,很多東西都可以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可以得到不同的東西,可以對人生有不同的啟示。 我們之於整間學校、整個體制、甚至整個社會,是如此得的渺小,我們的憤怒、不滿、批判,還有那些創作,對於這整個世界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說難聽點其實也沒有人,在乎過我們那小小的個人小宇宙。 為什麼人會去搞批判的,難道不就是希望一切可以更好,為什麼一邊告訴我們要學會獨立思考,卻又一邊告訴我們要向環境屈服,一邊告訴你威權體制的不洽當,卻又用威權體制把你釘的死死……其實這樣的日子說難過也不難過,只要你假裝沒有發現這一切都是大有問題,充滿矛盾又毫無道理,假裝自己其實沒在思考……假裝自己只是一台機器,專門生產盡可能精確的答案…… 不,我有在思考,我思考著如何關心遙遠的非洲國家的饑荒,作文上總寫著有一天我要去拯救機餓又落後的非洲地區,我要帶著媽祖公仔去落後國家發揚我們的文化(還要披著國旗登機):唯有這樣才能被現今的『文藝圈』所認同! 但我終究是我,如果可以,我要像可可.香奈兒一樣,勇敢的不顧時下的流行眼光拔除那些多餘可笑、且讓人無法呼吸的馬甲束腹,和帽子上沉重累贅的羽毛和文化包袱,一手打造屬於自己的時尚王國,用不同的方式被世人崇拜,我的文字不需要那些虛偽,只為迎合別人口味的『社會關懷』當作主軸和我自己的生命主題。 於是我再次搭上計程車,回到我在紐約市西四十五街上的飯店,隔天早上起床我沖了澡,刮了鬍子,搽上鬍後水,灌下一杯不加冰的十二年純麥威士忌,然後拿出我前一天新買的又一瓶香奈兒男香,迎著紐約市虛榮的陽光,換上清新的白色套裝,對著鏡子用法文大罵一句:『ÉGOÏSTE!』自以為是的傢伙!然後再笑著開始一段全新的旅程……或許這次是木香調與東方調? 強烈的自我意識、抑制堅毅、獨立自主、花香、果香、少許辛辣氣息、西西里島柑橘、巴西黑檀木、胡荽、大馬士革玫瑰、檀香、香草、黃葵子……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