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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10 01:50:19瀏覽501|回應1|推薦3 | |
1997 11.14-15刊於世副 愛,永不嫌遲 讀完九月九日世副張錯先生的《蝶吻》------寫給女兒的晚禱,內心百感交集。文中描述的父女親子關係,對我曾經「似近又遠」;近的是,親情的享受是每人的心願,在潛意識或夢境裡,一再地日升日落、潮起潮落;遠的是,真實的人生當中,到出國為止,我欠缺個人的經歷。 親子關係需要時間培養,沒有花費心力相處,沒有付出、交流、感應,如何產生互動的環扣與親情的果實?二十多年的時間,我生活在迷惑之海,懷疑「父愛」的可信度、真實性。父親應該如何善待女兒呢?真能像《蝶吻》作者般愛惜女兒;從初生到長大,鉅細靡遺、一心一意、無怨無悔? 他是個磐石 是兒女投奔的人 因為當他說「我愛你」 那是真心真意的 (註一) 出國前,我與父親的關係幾乎空白,是油紙上的書寫,筆墨無法著痕;二十多年的歲月,父女的關係,有名無實。家中碰到父親,像是見到了一位客人;來了,撿來的一段短暫的喜悅;去了,自是理所當然,客人哪能長留?與父親的關係,從不願想得太多(沒有起頭,如何想起?又何必自討苦吃?),出國前,愛或不愛父親?我沒有正面的答案,只能說,我並沒有「不」愛他;愛或不愛,早已非關感情,只能算是本能。 父親從事林場生意,每年花費大部分的時間在山上,下山的日子有限,且常在酒家的應酬中度過。父親是個節慶父親,只有在重大的節慶一定會出現家中。 我出生那一年,父親有了外遇。雖在風月場所應酬時認識的,父親一路當真。每個歡場女子都有一套為何沈淪的故事,是是非非、真真假假,沒有人能明白,而農村出身的父親竟全盤接收。從憐香惜玉至日久生情,進而金屋藏嬌,父親走上一條不歸路。 父母兩人的婚姻變成一道三角習題後,家中開始不間斷的戰事,父親好不容易回家的日子,不是以他臉紅脖子粗的爭吵起頭,就是由母親忍氣吞聲或流不完的眼淚結束。同樣的戲碼一再上演,最後,演的人累了,看得人也早就怕了,於是,父親回家的時間更短,節慶也不一定回來,甚至只回另一邊的家;父親對我們竟然過門不入。 這樣的人會是個怎樣的父親?如何要求親子關係? 上小學前,少不更事,且身旁源源不絕的母愛與兄姐清泉的呵護,使我不曾「需要」父愛;何況,從未享受過父愛,不懂得父愛為何物,哪來的錯失?哪來的需要?怎會要求?怎會執著?「父親」不過是個專有的名詞,像是一個人的名字,不切身,不關己。 上學後,從周遭的友伴身上發現------原來,每個成功的小孩,背後都有一位「偉大的」父親;每人都需要父親;父親更是可以拿來炫耀的對象。「便當是父親裝的」,「家庭作業是父親幫忙的」,「上學是父親載的」。不管晴雨,校門口,伸出雙背,那些口裡溫柔叫著「小寶貝」「小公主」的高大男人,就是同學之間口裡吹噓的「父親」?!我開始必須學習自舔傷口了,驚慌失措地掩飾起內心從未有過的嫉妒與自憐。一有了比較,稚嫩的心立即甦醒過來。 我開始情緒不平,並暗中記錄父親何時回家,留多久?他在家的時間都做些甚麼?這才知,我們父女見面的機會,可憐得屈指可數;父親在家的時間常短到無法交集,即使時間許可,也常在彼此的陌生或大眼瞪小眼中,草草結束。當父親在家,而我在上下學仍然只會說:「媽媽,再見!」、「媽媽,我回來了!」時,我終於明白哀莫大於心死;原來,我早把父親遺忘、摒除在外,父親早已不在我的生活秩序當中。 發現父親不過是個影子後,我嘴上不說,卻在作文本上發洩,「父親是個旅人,是個過客。家是他的旅館,」,「父親是個不常在家的陌生男人。」,「父親是天上的月亮,久久才圓他一張臉。」 國中、高中後,我更為敏感,察覺出多年來睡在自己身邊的母親極力隱藏的、暗流的、無聲的淚;注意到父母難得的對話;為父親提高的嗓音憤怒,慈母哽咽的聲音傷痛,卻因自己長期與父親陌生,不知如何出面抗議、爭論,只能不爭氣地膽怯又無助地躲在門後,任由四肢不停抖顫,酸痛、冷冽、麻痺,一顆心一次次地撕裂,並碎成破片。 考上大學後,離家到外縣市。想家想得厲害,因那裡有我最親愛的母親,更怕回家,因為終被情婦拋棄的父親現已常駐家中。就在我考上大學後,父親決定退休,「阿嬌」竟然罔顧情意,與年輕的情人一起捲款私奔。父親多年的痴情與忠誠,弄得人財兩失。父親的氣勢全失,雙手空空,再也沒有選擇,只能像隻鬥敗的公雞,喪氣回籠。 父親的話向來不多,更沈默了,拼命抽煙,一根接一根,甚至一天一條。父親藏在裊裊的煙霧當中,落魄、無依、迷失方向。我幸災樂禍,冷眼旁觀;有時,心生不忍,想拉他一把,卻不知如何「找他回來」。回家變成考驗,父女多年,拼不出一句簡單、完整的對話,最後,眼不見為淨,頭埋進沙中,盡量遠離彼此,減少相對無言的沈默與尷尬。沒有對白也是一種對白,我們「相安無事」地度過四年歲月。 大學畢業後,工作九個月後,我出國了。家人來送行,父親也來了。我在哭哭啼啼、依依不捨過關的轉彎之前,最後一次回頭,------遠處,大玻璃門上,出乎意料之外,只剩下一張臉,屬於頭髮稀疏、灰白的父親;他的臉緊貼著玻璃,顫抖的手高舉過頭,像在跟我說著再見。 一張人生滄桑的巨斧所劃過的佈滿深溝與密紋的老臉;一張填滿無奈、悲戚與寂寞的老臉。然後,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慢慢在眼前的時空,凝成一個靜止、永恆的畫面;四周喧天鑼鼓吵雜的人聲消失了,四圍摩肩接踵紛沓的人群不見了,只剩下父親遠處------一張無聲無息在訴說著些「甚麼」的臉龐,鑲嵌在玻璃門的夾層裡,力道千鈞地扯動、刺痛著我心。 為甚麼我要走了,才留給我那樣一張臉?為甚麼在我無法回頭問起一切緣由,才讓我帶著滿懷的疑惑、遺憾、哀傷上機?為甚麼要到必須道別離了,才如此多餘地留給我一張訴說心事、心境的臉? 那張臉牢牢地雕刻在我的心版上,宛如栩栩如生的銅版畫,清晰至今。 為著父親那張臉,我止不住地、一路哭著上機。 姐姐寫來第一封家書:「妳絕對想不到,妳走那天,我們老爸靠在玻璃門,堅持不肯離開。告訴他說:『爸爸,人都看不見了耶!』,他還是不願走。然後,我,瞥見他眼中暗噙著的淚。我們的父親也懂得感情?也有淚水?是謝公偏疼幼女?還是,他一直都是愛著我們,只是,不知如何表達,要到人必須遠離他鄉了,再不能輕易見面了,才逼他表現出內心的真情?」 不管答案是哪個,父親在機場盡全力演出的那一幕,讓我感動、傷懷。我一邊讀信,一邊掉淚,終至趴在桌上,縱情放聲大哭。 是那張臉?那封信?還是,父女相距實在夠遠了?我竟然開始瘋狂地想念起那原只代表一個名詞的「父親」。 一日,我去到一家美國教會,獨自坐在最後面。不遠處,看到一個老人的背影:稀疏的白髮,發福的身軀,歲月深紋的側臉,外加傴僂的背,我忍不住又想起台灣的老父。 我無法明白遠在千里之外的父親,到底愛我不愛?而這裡,我卻清清楚楚領悟與感受到自己那種說不出口、滿溢出來「想愛」父親的真情。父親或許未曾和我建立父女關係,然而血畢竟濃於水,親情是天性、本能,於是,天時地利人和;只要時機成熟,人長大了,孤獨了,想起從前,給別人機會了;只要父親不再光是個名詞,並恆常地佔住自己的心房,形成一個難忘的「真實的」的影像;只要「水清石見」的日子來到,我終究要宣洩,完全敞開自己的。 異地他鄉陌生人的背影,拉出深藏心中二十多年的一條熟悉的身影。眼前那位陌生人的背影,伸手可及,我內心思念的人卻早已遠在山海之外。想到從小到大,父女彼此錯失的機緣;想到曾近在眼前卻選擇擦身而過的愚昧;想到我離家千萬里,父親機場的望斷天涯路;想到我在這金髮藍眼的人群中,獨自悔恨地望穿秋水。我終於無助地謙卑下來,抬眼望向教堂前高掛在聖壇上方的十字架,全心全意地對神懺悔:「主啊!到底我們父女都做了些甚麼啊?我們還有機會扭轉命運嗎?你賜我的這位在世的父親,我能夠得他,像得你一樣容易嗎?而他能愛我,像你這樣地永遠愛我嗎?」我無聲的飲泣,無法自止。 畢業典禮後,感謝神,上帝賜我一位好男孩,並執意娶我為妻。 結婚那天,女方父母雙雙缺席,我沒有怨言。就在我出國第二年,母親生病開刀,醫生失誤,引起尿毒、腎衰竭,必須終身洗腎。母親的病一棒打醒了父親,失去情婦的不振與海般的煙癮,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並認真地疼愛、珍惜母親,如聖經說的「喜悅他幼年所娶的妻」。子女不在身邊,父親從一位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意人,成為事必親躬的家庭主男,擔負起照顧母親的職責,煮洗灑掃,按摩、導尿,耐心扶持母親上醫院洗腎等等,鞠躬盡瘁。母親無法搭機來美參加婚禮,父親自然跟著缺席。 上教堂前,我打越洋電話回去,告訴他們,我要結婚了。父親在電話中沒有多言,一如往常,只是叮嚀我珍重,祝我幸福。 我的婚禮,「沒有」像鮑柏‧卡萊《蝶吻》所唱的,父親站在我的新娘房凝視我,讓我天真地問他在想甚麼,而他神情落寞地回答我說:「不大清楚,只感到我在失去我的小女孩。」,然後,我感動地依偎過去,親吻他以女兒的「蝴蝶之吻」。並說:「時間差不多了,爸爸,帶我走向聖壇。」,「爸爸,我的婚紗看來漂亮嗎?」,「爸爸不要哭。」。 婚後,想念父親的心波濤洶湧,我常誓言從「這一刻」起,要好好愛父親,卻因「知易行難」,電話中,言不及義或在沈默中僵持,任由孺慕深情,內心深埋。父親也有同等的難題,常因詞窮而陷於無語的窘境。只是,沒想到,感情一向比我內斂、含蓄,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一次「愛」字的父親,卻在我們再相見時,先以行動流露真情。 婚後回台省親。父親從外面近來,進門不久的我正在告訴母親好想吃粿與肉羹,父親鐵馬龍頭悄悄一轉,出門去了。再出現時,父親手上提著熱騰騰的香菇肉羹,與大包的「甜粿」。母親問他那些甜粿要給誰吃的,父親回答:「伊愛吃嘛」,母親說:「伊愛吃的是鹹粿與筒阿米糕,不是甜粿,你不要不會買倒愛亂買!」 那是父親生平第一次特地為我出去買東西吃,一番好意竟惹來一頓責怪。父親只是聳聳肩,撇撇嘴,沒多解釋些甚麼,然後拿出碗盤,一邊勸我趁熱吃肉羹,一邊靜靜地吃起那些難以消化、更易哽喉的粘甜粿;七十多歲的老人了,消受得了「這些、那些」?! 我知道母親不是真的在責怪父親,父親也不會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但是,我的心疼、心痛,仍如山洪爆發,排山倒海、山崩地裂而來。疼啊疼啊,疼到扯肝,痛啊痛啊,痛到椎心!感動、愧疚、自責,在我心中翻絞、激湧不停,無法遏止。 父親畢竟是愛我的,一個愛字說不出口,行動中卻表現無遺。 事隔多年,一想起當時的情景;想到父親為了愛我被母親責罵,內心依舊心生不忍,激動、心痛、淚流不已。 那天,離家前,與母親慣例擁抱、吻別時,我突然鼓起勇氣轉過身,上前給父親一個擁抱。父親沒有回抱,我卻察覺到他身體的震動。我乾脆豁出去了,順勢在父親長滿老人斑的臉頰深深一吻,並在他的耳邊說出一句:「爸爸,我愛您!」然後,忍住眼中奪眼欲出的淚,走向車站。好段距離後,我才能回過頭去;那時,媽媽進門了,父親模糊的身影,仍在門外兀自停留,我的熱淚嘩嘩然滾下來,燙傷雙頰。 父親衣帶漸寬終不悔地照顧母親十年後,母親撒手人寰。母親入殮後,父親常擺張椅子,在棺木旁靜坐。棺木內外,一妻一夫,兩個世界;恩恩怨怨,過眼雲煙。父親與母親夫妻一場,畢竟能恩愛開始也恩愛結束。媽媽生前跟我說過:「不要恨妳爸爸,十年來,他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欠我的債,早還清了。我原諒他了,妳也要如此。」。 其實,我早就不恨父親了,父母之間的恩怨都能一筆勾消了,我與父親陰雨的關係,不是早該雨過天晴?目睹父親對母親的不捨,而愛就要讓他知道,我拿張矮凳坐過去,嘗試和父親對話,惜字如金的父親開始滔滔不絕講述母親生前的總總。父親對母親的真情與摯愛真是天地可鑑!過去、現在、未來,我們父女至少有個共通之處:我們都深愛著一個最偉大的女人。 母親出殯前一晚,我們父女在棺木旁哀悼的時間更長了。傷痛、悵然若失的感覺,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我不再刻意尋找對白,因為我們都需要時間、空間,調整心情。只是,看著父親眼角不時暗藏的淚水與臉上戚惶、悲傷的臉,好幾次,我都必須轉開頭去,或暫時離開,一旁拭淚,並在內心「偷偷地」安慰父親,「爸爸,不要哭。」,「爸爸,不要哭。」。 「爸爸,不要哭。」,一句該在我的婚禮,光明正大地由我對父親說出來悲喜交集的話,竟留到母親的喪事上,暗地裡向父親道出,而心境也完全走樣了;父親失去的不是他快要嫁出去的小女兒,竟是他已天上人間最愛的老妻。父親啊父親,那「最後一夜」,您是否聽見女兒腹如錐剜、肝心若裂的呼喊?「爸爸,您不要哭。」您至少還有我這個女兒,您永遠會是我最親愛的父親。 母親出殯後,離台前,父親找我到跟前,手上拿出一疊美金:「這應該足夠妳的機票錢。」我愣住了。「妳母親生前都是這麼做的,她過世前也跟我特別交代過,不讓妳花錢的,那麼遠的路,能回來就夠了,她不想給予妳任何的負擔。」。 怎麼本末倒置了呢?我的口袋中,當時,也有個信封,裡面放著一疊台幣,準備拿來孝敬父親的,我掏出、獻上:「爸爸!是我應該拿錢回來孝敬您的,怎麼反而由您拿錢給我呢?這些錢,我早就準備好的,是女兒一點的心意。」 父親硬是不拿。「不要擔心我,我年紀大了,要求不多,吃得飽、穿得暖就好了,妳在美國好好過日子,一生一世不愁吃、不愁穿,就是在孝順我了。」父親堅持不收我的台幣,卻執意我收下他的美金。 兩人推來推去,最後,父親生氣了。「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想想妳媽,不就這樣就過去了,她到底帶了甚麼呢?妳媽媽生前對你們的心意,我一定持續下去。錢,夠用就好了,也不重要了,我要的是妳媽,她,妳是給不起的。妳只要繼續幸福給我看,讓我不必為妳操心,就夠了。」然後,父親在我的面前毫無掩飾地流下來淚來,並哽咽出聲。 驚嚇於父親的淚,加上自己內心的悲傷,我的淚更如江河傾瀉;父親一顆顆老淚,讓我的心一次次地碎去。「爸爸,您不要哭,我收下就是了,爸爸,我好愛您!」。為甚麼感情的真心話,總要在悲傷的場合,才能說得出口,說得完全呢? 父親依舊沒有跟我「說」過「愛」字,只是繼續以行動表示。他一人當兩人用,像母親生前愛我地看顧我生活上的每一個細節,好像如此才能彌補他以前多年「惡意的缺席」一般。 每次回台探望父親,他總買我喜歡吃的早點(已留意到我的喜好),平常節省的他,大手筆地買我最愛吃卻因不當令而昂貴無比的水果,甚至為我削好。堅持我吃魚肉,他吃頭尾,並和我搶著洗碗,悄悄為我洗衣服、摺衣服,再安慰我說,這是他多年照顧母親養成的習慣,而老人不運動的話,將會加速老化等等。 去年父親帶著兩個姊姊來玩,臨走前,留給我一疊美金,說他特別留意我為他們花錢的情形,並暗中記錄,現在全數補上。父親快八十歲了,我則幾近不惑,仍是他要關照的對象。原來,我真的是「父親的小女兒」;或早或遲,我畢竟還是「Daddy‘s little girl」,我沒有遺憾了。 十多年前,「父愛」不過是個空虛的名詞,只能由書本讀到,或從別人身上看到。出國後,父女遙遙相對之後,隱形的父親才慢慢現身,變得完全;一張平面的照片變成一座立體的雕刻。我終於在「成年」之後,實現自己是「父親的小女兒」的心願。 到目前為止,我沒有問過父親愛我與否;沒問過他是否曾跪在我的小床前,感謝上帝賜給他一個「爸爸疼愛的小女兒」?沒問過他是否曾閉上眼睛,感謝上帝賜給他「生命的一切歡樂,而其中最主要的,還有女兒那些睡前祈禱後的蝴蝶輕吻。」。 過往的歲月,父親未曾在我甜蜜的十六歲,看著我「長得越來越像媽媽,一部分婦人,一部分少女,從絲緞帶到圓捲髮,香水與化妝,搖著翅膀飛入花花世界。」;不在我的婚禮上,讓我有機會跟他說:「時間差不多了,爸爸,帶我走向聖壇。」,「爸爸我的婚紗看來漂亮嗎?」,「爸爸不要哭!」。 過去的時光誰也無法重新再來一次,但是,感謝神的恩典,我們父女畢竟擁有現在與未來,這些都是珍貴的日子與珍貴的回憶,也是我唯一在意、看重的了。過往歲月中,一切虧與缺,我全部放下;蟬已從繭中掙脫。 聖經箴言說的:「子孫為老人的冠冕;父親是女兒的榮耀。」現在的我,知足、感謝。而「有兩宗事情,我也肯定知道」,就是父親真是「上天所賜」,並且是我最敬愛的父親。「噢,我一生多錯,一定還有一些作對的。」因為,我雖不是父親冠冕上那一顆最閃亮的珍珠,卻仍有機會給他「朝有熊抱,夕有蝶吻。」的孺慕親情,父親的確是女兒的榮耀。 他是磐石 他是她奔往的人 當他說「永遠」這個字 那是真心真意的 他不是個聖人 但是,對她已經夠神聖的了 他是一個男人 一個一諾千金的人(註二) 註一,註二:譯自鮑柏‧卡萊《蝶吻》光碟中的「Man Of His Wor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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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