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劄記

　　　　——隨筆·四千四百零四

　　一

　　張愛玲的小說〈色·戒〉之題目，是啥意思呢？「色」，當是小說中的行爲、色誘。那麽，「戒」呢？是否有人以爲、是戒色的意思，或許有吧。然，即使這就是張愛玲的本意，也當是第二位的。

　　從小說的人物關系看，小說中的第一主人公、當是女主角；如是，戒色、就不成立了。而從小說開場，描寫牌桌、描寫幾位女士的穿戴及戒指，及這篇小說的反轉點、「快走」之前、是在買六克拉的鑽戒看，這〈色·戒〉中的「戒」，當是指鑽戒、戒指。

　　當然，用「戒」去暗示戒色、也可以成立，但、是第二位的。這是從人物的主次來看、來決定的。

　　二

　　說張愛玲的小說〈色·戒〉、是賣國主義，或許、這樣的語言也激烈了點。但，從結局看，試圖謀殺漢奸的幾個年輕人、最終被殺，其實就是在說、都沒有好下場。

　　小說中的人物的下場如何，這不僅僅是中國人的一種習慣，莫泊桑也是如此。他情願降低作品品味，也要讓〈菲菲小姐〉中的女主角「不久以後，一個愛國者幫助她離開了妓院。這個正直的愛國者，不僅對她的英勇行爲表示贊許，而且還愛上了她本人，娶她做了妻子，她終于成爲一個和別的許多夫人一樣值得敬重的夫人。」

　　僅以上這一小段，就讓我看不起〈菲菲小姐〉，也多多少少看扁了莫泊桑。

　　三

　　當然，我們也可以看淡小說中的人物的結局、甚至是拔高，從張愛玲寫人性的角度來看，那麽，女主人公對男主人公說「快走」，則是人性的作用下的使然。

　　然而，「快走」之前、是在買六克拉的鑽戒；也就是說，是六克拉的鑽戒、是大把的金錢，讓女主人公突然念及到男主人公對她的好、而使其之人性「複蘇」、「蘇醒」。且，是這樣的人性，戰勝了謀殺漢奸、的原本的想法；甚至，不惜犧牲其他同謀們的生命。如是，張愛玲的小說〈色·戒〉、總不能算是愛國主義了吧？

　　四

　　然，無論我說了〈色·戒〉的多少不是，這篇小說的結構、還是很不錯的。相比，被很多人看高的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卻實在不敢恭維；我在《顧曉軍談小說》一書中已說過，這裏不贅。

　　也相比，歐·亨利的、立意寫得最好的小說〈最後一片樹葉〉的結構，也確實是有瑕疵。我在《顧曉軍談小說》一書中也說過。于老畫家貝爾門這樣一個人物、僅僅在小說中出現兩次、是最大的敗筆之一。然而，我昨日的創作的〈色誘〉中的「女大老板」、也只被提到了兩次。因此，下午修改時，我掐斷了原本覺著長了點的第二部分、讓「女大老板」又出現了一次。

　　僅貝爾門出現幾次、與「女大老板」出現幾次之比較，便又能說出一大篇話來。但不說了，留給愛好者思考。

　　五

　　自去歲十月下旬以來的、一波小說創作，已攢下51篇了。下階段，我主要是修改這些小說了。

　　也許，會寫點諸如今日的「小說劄記」之類，但也不會多。更大的可能，甚至是「長期」消失。謹望朋友們，勿念。快過年了，安生、許比什麽都好。

　　　　　　　　　　　　　　顧曉軍 2021-1-22 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