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殘歐·亨利（代序）

　　「這是一篇超過〈阿Q正傳〉的小說」，海外讀者丁小明用這話作起句，介紹並轉發了我的〈臭不要臉老畜牲〉；顧粉團的「先生以前三百多篇小說就早已超過歐·亨利、莫泊桑、契诃夫很多了」等，就更不想多提。

　　在《顧曉軍小說【五】》的創作中，尤寫出〈美的想象〉後，我突發「玩殘歐·亨利」的奇想。自然，「玩殘」是噱頭，本質是研究、借鑒。然，當我搜索、拜讀，並爲歐·亨利的一百二十二篇小說寫下梗概、簡評後，想法變了：或許，我真能玩殘？

　　因能找到的，都是最好的（翻譯們只會選最好的譯）。而歐·亨利存世的近三百篇小說中的最好的，在我看來，一流的只有10篇（且放寬了標准），二流的14篇是，准二流的12篇是，余86篇皆三流。

　　以上評定是否苛刻？可從人們習慣性的說法「歐·亨利式結尾」說起。我以爲，歐·亨利的小說結尾，含三種形式：一是反轉，二是翻盤，三是設計結果後置。如何定義呢？

　　反轉，是全篇布局，暗寫、通篇相扣，最終呈現與鋪墊相反的結果。如〈吉米·海斯和缪裏爾〉，小說中有「他們相信吉米·海斯在呼嘯的子彈下成了懦夫和逃兵，沒有其他解釋」，而結果卻戰死了，死前還擊斃了三個土匪。

　　翻盤，是有構思、布局，但未必暗寫與通篇相扣，也未必最終呈現相反的結果，但需有個令人叫絕的噱頭。如〈蘋果之謎〉，小說中的風雪之夜、各講戀人分手故事，與蘋果無直接關聯，然，待到該女子評判時，人們發現：女子已睡著，手中只剩下了蘋果核。

　　設計結果後置，則是只有作者知道，放在最後呈現。這實際上是寫失敗了，作者還自覺妙不可言，而讀者卻感受不到、也與通篇無關。如〈婚姻學精算〉，小說在最後，安迪把押在特羅特太太那裏的兩千塊錢騙了回來；然，前面並沒有鋪墊。這就只能算作者自作聰明了。

　　可，這樣的自作聰明，不是偶爾，而是很多。如〈催眠大師傑夫·彼得斯〉、〈托拉斯的破産〉、〈重新做人〉、〈提線木偶〉等。注意，以上這些，還是都被我算作准二流的。那麽，三流的呢？

　　三流的，一是自己抄襲自己，如〈龍牙草〉與〈鞋〉、〈雙料騙子〉與〈白屋〉等。二是穿幫，如〈紅酋長的贖金〉，寫一熊孩子，然，綁架難道不該綁起來嗎？可如果綁起來，哪還有那小說呢？這類穿幫，在歐·亨利小說中常見，恕不一一指出。三是瞎寫，如〈帶家具出租的房間〉，青年找不到心愛的女友，就自殺了。如果是女友劈腿，那還不該自殺兩次？

　　當然，歐·亨利畢竟有〈最後一片樹葉〉、〈感恩節的先生們〉、〈警察與贊美詩〉、〈女巫的面包〉等優秀作品；尤〈愛的犧牲〉、〈麥琪的禮物〉，還是雙向反轉。然，一百多年過去了，歐·亨利的這些作品及其創作手法，已不足以、再以「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巨匠」的名譽統治世界。至少，我的這本《顧曉軍小說【五】——玩殘歐·亨利》中的作品，足以讓歐·亨利汗顔。

　　自有意識「玩殘」之後，我抛棄了顧粉團及丁小明們贊美的、注重塑造人物的寫法，專以歐·亨利的反轉手法爲基礎，結合我的翻盤、立體思維、多意性等，已把反轉晉升到了二次反轉、輪回反轉、雙向互爲和相逆反轉等手法上，並寫出了50篇結構新穎、主題含蓄、人物多面、內涵豐富的佳作。

　　起碼有〈美的想象〉、〈愛的驚喜〉、〈仙人跳〉、〈校園愛情〉、〈外圍女〉、〈淺愛〉、〈美貌與才華〉、〈初吻〉、〈遺情乎〉等一大批作品，都已遠遠超過了歐·亨利小說中的優秀的部分，可作爲範文模本，供今人與後人揣摩、臨摹。

　　不好意思，這話是不太客氣，但、作品憑的是實力。

　　　　　　　　　　　　　　顧曉軍 2021-4-10~11 南京